沿河而居往往是作為富庶的地方,可是三壩如今還沒有發展到河道兩旁,除了河堤邊上有一排露天的卡拉ok之外,河堤下麵全都是殘垣斷瓦般的房子。
憑借著自己的印象,周良安從橋上走到了河堤,然後一路順著河堤走下去,挨家挨戶打聽起來。
終於問到一家認識路的。
“於德順他們家嗎?他家丫頭就叫於文靜,順著這條小路走下去,那土房子就是他們家了。”
周良安點了點頭,順著彆人指的方向,來到了一座土房子麵前,沒有圍牆,就隻有孤孤單單的一座土房子,前麵有一個不大的院壩,左手邊是一個雞圈,能聽見雞咕咕的聲音,雞圈上麵加的是鴿子籠,這個時候裡麵沒有籠子,仰頭朝天上看一眼能看到六七隻鴿子圍著頭頂的這一片天盤旋飛舞。
房子的造型類似於倒放著的“l”,而帶著那個轉角就是灶房,藥房往裡走就是豬圈,這是典型的農村土房子的老樣式。主屋兩側各一間臥室。
九三年三壩的農村已經很少見土房子了,這周邊的農民家裡條件都比較好,因為有路,家裡就算養點豬種些水果,日子也過得十分滋潤。自給自足幾乎沒什麼開銷,吃不完的還可以出去賣,所以家裡有些存款也可以修一修漂亮的房子,看看周邊,二層洋房也不是沒有。
對於當下這樣的大環境來說,房子的條件確實太差。
周良安站在屋子門口愣了半天,最終點了一支煙,這時有個人從灶房當中出來拿著一盆水,朝院壩當中潑灑開去,抬頭一看,正巧瞅見周良安。
“你是”
“嬸子好,我叫周良安,來找於文靜的。”
平常家裡也沒個人來串門,所以看到周良安這種年輕小夥子,中年婦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不過馬上笑著迎了出來,“是文靜的朋友吧,來,快進來家裡坐文靜文靜,快出來,有朋友來看你了。”
“誰啊!”
於文靜的聲音從裡屋先傳了出來,然後再看見人。
纖瘦的身影,秀美的容顏,於文靜的出現讓這泥巴房子都變得有了顏色,讓殘垣斷瓦都變得有了藝術感。
她就是那種單靠顏值就能撐起一切的女人!
看到她時,周良安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句詩來,“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於文靜,看到周良安的時候,竟然還有一種委屈的感覺,等了這麼多天,他終於來了。不過當著自家母親的麵,他也隻能將委屈給咽下去,如果哭出來的話,那不是讓周良安下不來台?
“你要是不願意進來就彆進來,站在路中間像個木頭似的給誰看!”
“好吧,當我沒說!”周良安心中嘀咕了一句。
於文靜的母親揚起巴掌就要打她的嘴,“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啊,客人來了不趕緊搬椅子倒水,還凶巴巴的,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文靜的母親也不是真打,不過於文靜礙於母親的麵子,還是要躲一下,這一躲自然就躲到了周良安的身邊來。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周良安就知道,於文靜這是心裡破冰了。
農村家裡來個客,一般來說主人家是非常熱情的,燒水做飯劈柴,一下子會把整個院子當中變得非常的熱鬨。
裡屋傳來於文靜父親的聲音,“家裡來客人了吧?文靜啊!把我的茶葉拿出來給客人泡一杯。”
周良安準備進去看一下,卻被於文靜給攔在了外邊,“我爸這個人好麵子,自從他腿斷了之後,在房間裡就不怎麼見人,一般家裡來個人客的時候,他都在屋裡隨口打聲招呼,你就不要進去了。”
周良安聽到這話的時候也知道,他們這一輩人好麵子,原本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突然喪失了生活的能力,讓老婆和自家的姑娘來照顧他,這樣的心理落差造成了心態的失衡。
“給你爸拿支煙進去抽一抽。”
家裡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可是卻要抽煙,過濾嘴抽不起就抽,沒過濾嘴兒的,沒過濾嘴都抽不起,那就抽葉子煙,幾毛錢一斤的葉子,煙卷著卷的緊緊的塞進煙鬥裡,拔兩口,就能過癮。
房間裡的味道本來就挺難聞的,再加上那葉子煙的味道就更彆說了。
於文靜不怨他爸,但是在家裡麵這麼養著,也得愛個好,不能總這麼邋遢。
看到周良安遞過來的煙時,於文靜本不想接,可是想到這是周良安給他父親打招呼的一種方式,所以又接了過來,直到裡屋傳來一聲“謝謝!”
“你今天怎麼來了?”
於文靜出來招待周良安的時候,憋紅臉地問了一句。
周良安笑著說,“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我就過來看看你。”
“你不要臉!”
周良安彈了彈煙灰,“我怎麼感覺你罵我不要臉,像在打情罵俏呀!”
這下子於文靜的臉更紅了。
“行了,沒什麼事兒,你去忙你的吧,我在這兒坐一會兒。”周良安看到於文靜的母親在灶房裡望眼欲穿的樣子,看來很是急迫的想要打聽清楚周良安和她女兒的關係。
於文靜當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就跟在周良安的身邊哪也不去,省得他媽到時候問東問西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才不走呢!”於文靜嘴硬的說了一句。
“這麼舍不得我啊?”
“你”於文靜憋著火,憤然低著頭,開始用這種無聲的方式抗議周良安的死乞白咧,“你就知道欺負人。”
周良安嘿嘿一笑,“今天不是過來欺負你了,明天準備帶你出去逛一逛。讓你換個心情,看看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於文靜的目光在院壩當中掃了一圈,“大清早的要煮豬潲,今天還要把豬草那些都宰好,又是雞又是鴨子的要喂,這麼多事,哪能走得開。”
於文靜的心裡滿滿都是無奈,現實就像一條枷鎖,拴住了她,拴住了他的夢想。
周良安把煙頭一丟,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說,“來吧,就讓我周大善人今天幫你把這些事情都給做了!”
“你會做這些?”
“嘿嘿!”周良安笑了笑,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可能沒什麼難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