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王月也會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王月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以前做完廣播體操，從這裡路過的時候，總會看見成群結隊的同學衝進這家米粉店，那個時候王月根本就不敢朝裡麵多看一眼，隻會暗暗的告訴自己，明明不好吃，他們隻是因為發育長身體，需要來一頓課間餐而已。

至於課間餐這種東西，小學生才需要。

“我不需要！”王月非常堅定的告訴自己。

現在看來原來不是自己不需要，隻是因為窮。

王月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吃早飯，學習太晚，早上起不來是一個原因。家裡連個屁都沒有，這是第2個原因。最後一個原因，當然是沒錢。至於晚飯，也是一樣。

沒想到第一頓學校對麵陳阿姨家的米粉，居然是平頭請她吃的！

這當然也是王月心酸的一個原因。

王月的眼眶有點紅，鼻尖有點酸，莫名的想哭。當然也不僅僅隻是難過，更重要的是，拿到錄取通知書之後，她將會第一時間離開這個地方，以後她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她討厭這裡，討厭這裡的一切，這個破地方讓她活得都不像一個人。

王月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因為平頭吃飯呼嚕呼嚕的聲音將她從憤怒與欣喜的糾結情緒當中喚醒過來，她恐怕還沉浸在那種複雜的心情當中，無法自拔。

看看平頭吃米粉，狼吞虎咽的，一口包子一口米粉，三兩下就把半籠小籠包給吃下去，米粉吃乾淨的不熟連湯都喝得一乾二淨。

王月在家吃飯的時候也狼吞虎咽，不過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麵對這麼好吃的東西，她竟然有點縮手縮腳的。記得吃方便麵的時候，一口還沒咽下去，第二口已經塞進嘴裡，今天吃米粉的方式，居然能把碗裡的米粉都給數清楚有多少根？

王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能是擔心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吧。

“廖平，好久都沒看你過來了，最近在忙什麼呢？”

接到老板陳阿姨的招呼，平頭笑了笑，“瞎混，也沒怎麼忙！”

一籠小籠包，一塊錢。兩碗米粉一塊錢。平頭掏了兩塊錢出來遞給老板。

陳阿姨雙手將她的手給推了回去，“這麼久沒過來，阿姨請你們吃”

王月覺得挺好奇的，向平頭這種人出現在學校周圍的時候，學校裡的學生見到他跟見了鬼似的，要麼就繞道走，要麼就低頭走，以前經常聽說學校裡麵的學生被平頭他們收保護費，怎麼感覺平頭和這家米粉店的老板關係還不錯？

“陳阿姨，本來就是小本生意，要是不收錢的話，我們心裡也過意不去。”

聽到王月的話，陳阿姨說，“平頭以前有時間的時候經常幫我乾活，還幫我追債，彆說一碗米粉，他就是每天來，我也不願問他要一分錢。”

王月愣了一下，好奇的看著老板，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而且也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楚的。

說到底就是一幫學生經常來這個地方吃米粉，他們賒賬，久而久之賒的多了，不願意給錢，他們可以把錢拿去買遊戲機幣。他們也可以拿錢去隔壁的小賣部當中去買散煙，可是就是不還米粉店的錢。

後來是平頭追著那些人，將他們欠米粉店的賬給要了回來，可能手法粗暴了一點，但是在王月知道這情況的時候，對平頭的態度好像有一點改觀了，平頭他好像也不是單純的壞。

不過也不是什麼好人，三五成群的糾集在一起，以簡單粗暴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本來就不值得提倡。

不過王月又想起剛剛進店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低頭一言不發的吃起米粉。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走進店來，從王月的手裡搶過那碗米粉跺在自己的麵前，埋頭就大口大口地吃，“再給老子叫一碗！”

王大富喊了一句，從剩下的半籠小籠包當中撿起一個包子來，一口塞進嘴裡。

王月看到王大富蠻不講理的樣子，大叫，“你怎麼在這裡？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

“我是你老子。”

平頭都準備動手了，可是聽到這話的時候，他愣了一下，王小虎他們家的家庭情況，平頭多多少少是了解一點的，本來認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是看到王大富這個混賬東西的樣子，他才發現，什麼狗屁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根本就沒道理。

王月也沒吃兩口，雖然米粉的味道很好，雖然小籠包子也很香，可是看到王大富的時候他已經吃不下。

平頭還算比較仁義，更重要的是她認定這個男人將來可能是他的老丈人。

“陳阿姨再來碗米粉和一籠小籠包！”

平頭把3塊5毛錢塞進了陳阿姨的手裡，扭頭去追王月。

王月很生氣，他的身邊半天也不說一句話，連續兩三天也沒等到錄取通知書的，王月心態本來就很複雜，再加上又看到王大富，心裡更不是滋味。

“你怎麼不勸我善良？”王月突然問了一句。

平頭搖了搖頭，“我又不知道在你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勸你善良？你又不是神經病，無緣無故會對自己老爸這麼凶！”

王月發現平頭居然是除了王小虎之外，最善解人意的一個人，物資處的那幫子人一邊看著他們家的熱鬨，一邊勸她這個當女兒的要懂事，要體諒父親，要幫父親分擔，做家務，照顧家庭

王月在家裡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沒想到到了外麵之後，還要受到那些站在道德製高點的人的指責，這樣的地方一點留戀的價值。

學校當中傳來一陣騷動，突然聽到自行車的鈴鐺響，從圍牆的大鐵欄杆當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穿著郵遞員製服的男人騎著自行車進了校園，王月抹乾淨了眼淚朝那人飛奔了過去。

當然，跑得快，不代表有好消息，當王月親眼看到郵遞員翻遍包裡也沒找到她的信時，王月知道什麼地方一定是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