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的枝葉茂密成蔭,生機盎然的綠色與工業風的紅牆黑瓦相互印襯著。
老舊中帶著生機,卻又像嶄新時代當中留下的沉澱值得回味。
匆匆而過的工人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副畫卷,他們更關心的是今天的股市會怎麼樣,“華虹昨天又漲了,今天還會不會漲?”
有的還在回憶著昨天晚上的牌局,“老子就不該打那個二筒。”
還有些年輕的工人關心的是世界杯今天揭幕戰,但是在揭幕戰當中沒有自己喜歡的隊伍,激動中帶著一點遺憾。
偶爾有姑娘從招待所門口路過的時候,會三三兩兩地對門口那個椅靠在摩托車上的男子指指點點。
有人捂嘴笑。
有人低聲竊語。
“那個人是誰?”
“還有點帥呢!”
不過有人馬上把他認了出來,當場就說,“鐘陶,物資處的那個……”
“就是那逃兵,我的媽呀,他還有臉出來見人?”
剛剛還很有興致的姑娘們在知道鐘陶真實身份之後,居然會覺得大清早的碰到這樣的人有點晦氣。
不過鐘陶卻不這麼想,他總覺得旁邊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低聲議論,都是在誇他長得帥,誇他年輕有為,非常瀟灑的用指尖勾了勾吹起了弧度的發型的劉海。
剛想學著海報當中,郭富城那帥氣勾勒頭發的樣子來朝後薅一把頭發,才發現指尖剛剛插進發絲縫隙當中時有點硬,因為打了摩絲,又噴了定型發膠……
生怕將自己的發型給薅亂掉的鐘陶趕緊收手,這可是今天早上花了兩塊錢,讓物資處坡下的那個理發店的理發師給自己吹的發型,為了多節省一塊,特地在家裡把頭發給洗了一遍,節省到了極點。
身上穿的這件襯衣,還是去年秀海服裝廠給老生產基地定製的製式服裝,隻不過這兩天穿長袖襯衣已經有點熱,所以將衣袖整整齊齊的給挽了上去,從頭到腳,透露出的都是鐘陶對今天見麵的重視。
“小林”出來了,看到他這一身造型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然後有些羞澀的低了低頭,目光飄忽的朝彆的地方看了過去,這樣的小細節就是在告訴鐘濤,我這是害羞了。
傳達出這樣的信息一般會讓男人(癡漢)控製不住的暗爽,比如鐘陶,那種悸動的感覺,讓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快的跳動著。
菲菲緩緩的走到鐘陶的麵前。
“去吃……”
“對不起!”
兩人基本上是同時開口,菲菲的道歉聲打斷了鐘陶約她去吃早飯的話。
鐘陶有點愣,“你為什麼道歉?”
菲菲搖頭,臉上泛起一抹紅,“隻是想到昨天晚上對你的態度不怎麼好,畢竟那是你表弟的行為,和你無關,我不該那麼跟你發火,對不起!”
鐘陶說,“你當時在生氣嗎?我完全沒有感覺到!”
菲菲歎了一口氣,“其實薛明雅當時在外麵上班的時候,就是遇到了這種對感情不認真的人,所以讓她傷了心,最終回了老家,她對我有恩,我恨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有些花邊的報道也不是真的,我不應該聽風就是雨,那樣說你的表弟……”
鐘陶覺得這個時候正是表明立場的絕佳時機,他嚴肅的說,“其實我也討厭這種男人,雖然周良安是我的表弟,但我真的不想包庇他。”
“周良安他就是一個腳踩兩條船的王八蛋!”
腳踩兩條船?跟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是一樣的,菲菲心裡琢磨著。
誰知道鐘陶接著又說,“有了一個李文潔還不夠,又去勾搭了一個於文靜,這兩個女人簡直瞎了眼才會跟著他,哼……”
鐘陶氣憤的樣子,就像在說這兩個女人跟著他才沒瞎眼。
菲菲的臉色微變,李文潔沒錯,這個於文靜又是什麼來頭?菲菲好像又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不過她卻沒有著急著從鐘陶這個地方繼續打聽,而是平淡的告訴鐘陶繼續找人。
菲菲並沒有急於將一切的話都給套出來,他們一邊尋找著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女人。
一邊訴說著自己過往的那些事情。
鐘陶早上在家裡算的帳,白天基本用不上,因為不管是吃飯還是喝水,最終都是由菲菲在花錢。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也這樣……
就這麼過了四天,鐘陶幾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菲菲,包括李文潔辭掉工作,現在正在綿城科技大學上學。也包括於文靜,現在在白馬山下上班。
到第5天的時候,菲菲出來時提著包。
鐘陶知道她要走,還有點傷感。
“可能她給我留的地址是假的吧,她不想讓我再找到她。”菲菲柔聲說了一句。
鐘陶從紅塔山的煙殼子當中拿出一支天下秀來叼在嘴上,低頭點煙的時候,小聲問,“能不能不走?”
菲菲說,“我不是這裡的人!”
鐘陶說,“你可以留下來啊,你可以留下來找個工作,然後我陪著你慢慢走,總有一天會找到她的。”
菲菲笑了笑,“謝謝你,鐘陶,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再見吧!”
鐘陶倔強的說,“你能不能給我留個地址,我想去找你。”
菲菲倒是非常爽快的給鐘陶留了一個地址,然後說,”我走了!”
“我送你!”
這一次菲菲同樣沒有拒絕,鐘陶把他送到了汽車北站,看著她上了車,看到車輛駛出車站,他在車站門口靠在摩托車上一連抽了三支煙,回家的途中,一邊騎車一邊哭,嘴裡還口齒不清的哀嚎著,“悔不該把那A片給扔咯……”
那輛公共汽車還沒有駛出三壩的時候,菲菲就讓司機停車,然後她下了車,找了一家旅行社,打聽了一下白馬山,果然又去白馬山的旅行團,然後就報了一個旅行團。
白馬山給菲菲留下的第一印象,世外桃源!
這裡的山很大,樹葉也並不像外麵一樣嫩綠一片,而是紅黃赤橙,看起來就像被絢麗的霞光給浸染過一樣。
這裡的水很清澈,有一條直飲水管道從山裡麵直接遷出來到溝子口的白馬山水廠,稍稍加工就可以裝瓶,這就是目前市麵上已經開始大麵積覆蓋的“噸噸”礦泉水。
這裡的草場很大,奔騰的矮馬,成群結隊的羊,懶懶散散吃著草的牛。
還有剛剛從山水境界小學當中放學的孩子們,在這條大路上爭相追逐著。
菲菲突然聽見有人在喊,“文靜老師,明天我們畫什麼?”
順著聲音望去,在孩子們當中,有一個氣質和這片山水融為一體的女人,安靜秀麗,在這一刻讓菲菲居然有了嫉妒。
她就是於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