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沒有於文靜這麼深刻的感觸,可是她也在這個地方住了這麼長的時間,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於文靜表達不舍的方式是悲傷。
秦淼表達謝意的方式是給錢。
一千塊對這個家庭來說是厚重的,白宇雖然現在收入很不錯,但是對老人來說,成百上千塊的錢依舊讓他們會覺得這是一筆沒法接受的巨款。
人情太貴重。
秦淼的強勢讓老兩口沒辦法拒絕,白宇從旁勸說,“爺爺、婆婆,你們拿著吧,沒事的!”
有長孫點頭,老兩口才敢收錢。
婆婆那一雙布滿皺紋的雙手,將於文靜的手緊緊的握著,老眼悲淚,“好姑娘,菩薩仙人保佑你,這一輩子都平平安安的,多福、多子、多孫。”
於文靜心裡難過,聽到這樣的祝福時,腦海當中閃過的畫麵,潛意識裡已經默認了會跟周良安多子多福。
於文靜輕聲細語的說,“我給你們留了一個彩虹電暖器,刮風下雨的時候充上電,等到熱了將它拔下來,然後裝起來,放在疼痛的地方捂一捂,就會好很多。”
“白靈還小,做什麼事情都容易放棄!”
“一定要讓她堅持讀書,一定要把書讀出來。”
“我……我我以後有時間會來看你們的……”
門縫當中的白靈光著腳踩在地麵上,看著門外的一幕,聽著他們互道離彆,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滾,他這個時候想出去將於文靜抱得緊緊的,可是看到同樣在流淚的於文靜,小丫頭居然心軟了,因為他知道他這個時候出去的話,文靜姐一定會更難過。
小小年紀有著令人心疼的懂事。
於文靜回到賓館那個屬於自己的房間當中,連夜整理行李。
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了之後,再把牆上的那幅全家福給取了下來,然後和其它的作品都磊到一起,明天有車會全部給她拉走。
“這個怎麼不收?”
秦淼的東西已經收拾完了,過來幫於文靜的時候,看到桌上還放著那瓶花露水。
於文靜把這瓶花露水拿在手裡,喃喃地說,“白靈喜歡這個,好幾次都鬨著想要,我明天要走了,這瓶就送給她吧!”
說著,於文靜又回了白宇他們家,開門的時候很輕,屋子裡很黑。
聽到桌邊的響動,白靈麵朝牆壁也不敢有多餘的動作,生怕被文靜姐知道自己還沒有睡著。
眼淚就順著眼角,一顆一顆的滾下來將枕頭打濕掉。
那一絲光亮隨著關門,最終消失,房間最終陷入黑暗,白靈捂著嘴,哭得全身發抖,她知道文靜姐要走了,突然就要走了。而且是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的那種。
她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大人做事情,總是有那麼多的理由。
就像當初媽走了,後來爸也走了,這麼多年杳無音訊。
寨子裡的都說媽是跟人跑了,爸爸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出去找,最後死在了外麵。
白靈再次有了被拋棄的感覺,但是再一想,文靜姐很早以前就跟她說過,她早晚有一天會離開的。
她還專門強調,“如果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你要相信姐姐不是要拋下你,而是姐姐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現在就是文靜姐要去做自己事情的時候了。
白靈,就這麼反複的安慰自己,不能鬨,也不能哭,更不能纏著文靜姐不讓她走。
因為自己已經是個少先隊員,少先隊員要起著先鋒模範帶頭作用,要比其他的小朋友都更懂事。
三年級一共12個小朋友,隻有4個入了少先隊,她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一定要比其他的小朋友表現的更懂事。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白靈的枕巾都是濕的,她的精神很不好,不過卻要像一個懂事的孩子一樣麵對爺爺和婆婆,還是依舊一副笑臉,強裝神采奕奕的洗漱,換上嶄新的校服,打上紅領巾。
看到桌上那瓶“六神”時,她的眼神又快忍不住了,將它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裡,然後出門上學。
原本定在9月1日的開學典禮,因為周圍的寨子當中,原本要來上學的孩子們突然不來了,所以學校當中的老師用了幾天時間去家訪做工作,又將這些孩子全部都找到學校當中來,讓他們享受義務教育,達到掃盲,扶貧的效果。
直到一個星期後才迎來開學典禮。
小學的校長是一個縣裡調下來的中年男子,開學典禮上的講話慷慨激昂,但是夾雜的鄉音很重,所以總會惹來陣陣的笑聲。
奏國歌升國旗,少先隊員敬少先隊禮,不是少先隊員的,行注目禮。
這一刻莊重神聖,白靈在孩子們當中哭的稀裡嘩啦的,最要命的是,她一哭,居然把旁邊的幾個姑娘都給帶著哭了起來。
這些小丫頭以為白靈是受到了氣氛的感染,如果她們不像白靈一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加入少先隊了。
……
周良安不久之前才到山下來過,碰到寨子裡的老鄉時,依舊那麼熱情,他從後備箱當中拿出了幾條煙,逢人便散上一包。大方,沒有架子。
餘文慶從房間當中提出大包小包的時候,賓館的服務員趕緊上前從她手裡把包袱接過來,扛到房間前不遠處停著的桑塔納的後備箱當中,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畫作,一同裝上了車。
等到周良安跟熟人聊完天,一轉頭,看到那張憨憨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憂愁,周良安輕輕地捏了一下,“真的不去道個彆?”
於文靜雖然很溫柔,當然是在下決心的時候,卻顯得意外的決絕。他搖了搖頭,“走吧!”
這倒是讓周良安有點擔心,如果有一天火星撞地球,讓這個丫頭徹底不再相信周良安的時候,他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態度這麼堅決呢!
嗯!這倒是個問題!
四海一線的人員,今天跟周良安撤離。
這就是最近一個星期發生的事情。
秦淼和於文靜坐周良安的車,段太波他們坐一輛中巴,把人和東西全都給裝了進去。
中巴在前麵開路,周良安在後麵跟著,一路上都有人夾道歡送,他們是把白馬山帶離貧窮的人,他們,是給白馬山希望的人。
他們今天要走了,希望的火種卻流了下來。
經過小學的時候,於文靜的餘光朝校門口看了一眼,幸虧那個小丫頭不在門口站著,但是心中又有一點說不出的失落。
搖搖晃晃的開了一段,周良安突然踩了個急刹,從後視鏡當中看著那個嬌弱的身影,一邊跑一邊揮手,隱隱約約能看到眼淚跟鼻涕,布滿臉龐,嘴裡還在含糊不清的喊。
“文靜姐!”
“我會乖乖聽話的!”
“文靜姐,你要回來看我……”
“文靜姐,唔唔……”
(今晚本來想加更的,實在寫不動了,白天在外麵跑了一天,集中精神寫了五章,我頭都快裂開了,太疼了!晚上要早點睡了。)
【作者題外話】:今晚本來想加更的,實在寫不動了,白天在外麵跑了一天,集中精神寫了五章,我頭都快裂開了,太疼了!晚上要早點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