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紅磚,鐵門斑駁。
梧桐的葉子掉光了,也被掃光了,老生產基地看起來光禿禿的。
頭頂上還橫著七豎八的電線電話線,十分的雜亂。
外麵世界每天都在變,樓房建得一年比一年高,街道一年比一年寬,可是老生產基地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看不出有半點變化。
李文潔穿過花園的時候看到那群老頭和老太太,他們的頭發更白了一點,其它一切照舊。
馬路上的女工上身穿著工衣,顯得朝氣,**著健美褲被踩腳跟的那種……
這裡總是跟時代有著脫節的感覺。
李文潔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為什麼會跟周良安在一起。
恐怕也就是因為周良安有超越時代的想象力,和與這個老生產基地格格不入的氣質吧!
李文潔正是因為見過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所以才會跟周良安有靈魂契合的感覺。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跟周良安說過這句話,因為他心中傲嬌的本性,,不會讓他對周良安說出這麼多肉麻的話呢,,隻要安靜的陪在周良安的身邊就夠了。
昨天他回來的時候,原本想直奔,昌明路那家小賣部的。
可是在這對麵猶豫了很長的時間,都沒能下定決心,就這麼貿然的找上去,看到那一切的結果又能怎麼樣呢?
李文潔需要回到老房子當中問自己,“能不能接受最壞的結果!”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碰到了隔壁的孫阿姨。
孫阿姨還在說,“上次你媽回來的時候就在說要喝你們小兩口的喜酒了!”
“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啊?”
“你們兩口子可千萬不要偷偷摸摸的把酒席辦了,都不通知我們這些老鄰居。”
“文潔,阿姨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出嫁的時候阿姨就跟嫁女兒一樣。”
李文潔抿笑著來回應孫阿姨的祝福,周良安現在的名氣太大了,讓這些老鄰居,知道李文潔嫁給了周良安這麼個本事人,就算是身為鄰居也是感到高興的。
周良安在他們的心裡的確留下了太多完美的印象,然而,誰又知道他是個人渣呢?混賬東西!
雖然還沒有去見證這一切的時候,李文潔,就已經在心裡給周良案貼上了這個標簽。
留在老生產基地當中,回憶著他當初跟周良安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然而這些美好的畫麵並不能在她的心裡形成安慰和彌補。
強烈的好奇心與衝動,讓她不得不再次來到昌明路。
這次李文潔沒有猶豫,她大大方方的走進了那家,有一個看上去腿腳不太方便的男人,經營的小賣部當中。
“姑娘,買點什麼?”
李文潔打量了一下於德順,這個男人,臉上看起來很滄桑,皺紋如刀刻一般,皮膚有點黑,手掌上很多細紋和有些變形的指甲蓋,顯然是受過傷之後都有些變形了,應該是長時間從事重體力工作留下的痕跡。
李文潔又看了看他的腿,也許是目光惹得餘德順心中有些泛酸。
於德順,很坦然的跟他說,“早年在礦上工作,最後被壓斷了雙腿。”
“姑娘,你不買也沒關係!”
於德順想表達的意思是,許多人看見他殘疾,相反會因為他的形象而嫌棄她店裡的東西,這可能是一種心理因素,就像在大街上碰到要飯的,穿的稍稍乾淨一點的,反倒是願意給他一兩塊零錢,但是相反碰到那種在地上爬的斷手斷腳的穿著有點臟的,反而會從心裡去排斥。
因為於德順遇到過,所以也表示可以理解,像李文潔這麼漂亮的姑娘,對他身體殘疾有所顧忌的問題。
李文潔微笑著搖頭,“我是……於文靜的朋友。”
“啊?”
於德順顯然沒想到李文潔還是閨女的朋友,趕緊把媳婦叫出來,招呼客人。
於文靜的母親將李文潔給邀請到房間當中,於德順趕緊從櫃台上拿出一瓶噸噸綠茶,然後放在李文潔的麵前。
李文潔看到綠茶的時候,眼睛有點發直,於德順就趕緊說,“不喜歡喝飲料呀?”
“我以為年輕人都喜歡喝這個東西呢!”
“我女婿跟我說呀,他手底下的廠裡做出來的這款飲料,專門就是針對那些年輕人不愛喝白水的!”
“這一款綠茶和紅茶在店裡賣的特彆的好。”
“你要是不喜歡,我給你倒杯水吧!”
女婿?李文傑的心就像被紮了一刀子,他想到自己的父親,在外麵的時候也像於文靜的父親,這麼自豪跟彆人介紹著自己的女婿,畢竟擁有周良安那樣本事的女婿的確走到什麼地方都是值得炫耀的。
李文潔自己的情緒有點不受控製,呼吸變得急促。
於母說,“姑娘,你看這個外麵這麼亂,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要不然你到我閨女的房間去坐一下吧,今天中午無論如何也留在這個地方吃一頓飯再走。”
李文潔原本想客氣兩句的,但是他對於文靜私底下的生活真的特彆的好奇,這夫妻倆也不是什麼攀龍附鳳的家庭,,人看起來比較老實,這跟他第一次見到於文靜給自己的感覺是很相似的。
剛剛進於文靜的房間,就看到牆上那幅手繪的婚紗照,那個溫婉動人的姑娘身著婚紗騎在一匹白馬上,男子身著西裝,牽馬的樣子十分的眼熟。
他是周良安,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是有點霸道的,,跟在海灘上笑容的溫柔,有著天差地彆。
周良安還真的就是兩副麵孔,在餘文靜的麵前是一個樣子,,在李文潔的麵前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看到李文潔盯著牆上的婚紗發呆的樣子,於文靜的母親笑著說,“你覺得我女兒跟女婿還配嗎?對了,你們是朋友,文靜給你介紹過他沒有?”
李文潔苦笑著搖了搖頭,死死地抿著嘴,防止鼻酸的感覺蔓延到眼眶,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
李文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們已經結婚了嗎?”
“沒有,我女婿家裡出了事,暫時結不了,不過他們現在的關係跟結婚也沒多大區彆了。”
兩邊的父母都給安了家,兩邊都沒有結婚……
嗬,一碗水,端得可真平。
這算是唯一的安慰嗎?李文潔在心中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