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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愣住――是啊,陳叔前麵鋪墊了這麼多,意思還不就是隻要乾掉王厲,為猴子掃清前行的障礙,猴子就能回來繼續拚搏了嗎?可是,那是王瑤的哥哥,我怎麼能……
“人生總要做出一些兩難的選擇。現在,就是你選擇的時候了。”陳叔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牆外又蹦進幾個黑衣人來,飛快地收拾了陳叔身邊的桌子、火盆、茶具,接著又鬼魅一般翻出牆外,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乾掉王厲,猴子就能回來。”陳叔丟下一句話,朝著林子外麵走去。
“我乾掉王厲,你能知道嗎?”
“影子會告sù我的。”
“影子是誰?”
“影子無處不在!”陳叔越走越遠。
我長歎了一口氣,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雪,還有什麼選擇比我現在麵臨的還要艱難嗎?
一邊是猴子,一邊是王瑤;一邊是兄弟,一邊是愛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古人說的真他媽有道理啊。但是,猴子做不了東城的老大,他那一脈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而王厲不做東街的老大似乎也沒什麼損失,孰輕孰重很快就在我心中有了計較。
隻是以王厲的性格,勢必也會不惜一qiē代價守護自己來之不易的位子!
天,我們辛辛苦苦幫他奪取了東街老大的位子,現在卻又要千方百計地奪取他的位子!
生活太好玩了,因為生活老他媽玩我,我自嘲地想著這句網絡名言。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怎麼奪王厲的位子,而是怎麼邁過王瑤的這道坎兒!
直截了當地告sù王瑤猴子現在的處境?以她的性子,一定能夠理解,說不定還會去主動說服她哥,當然她哥肯不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王瑤這道坎兒必須先邁!
打定主意,我就回去找王瑤,但王瑤並不在教室。一問,才知道她去找她哥了,隻能暫且擱置我的計劃。閒來無事,我給斌子打了個電話,向他打聽了一些猴子的事,才知道猴子是小學六年級轉學過來的,那時候猴子就風光的很,以極快的度混成了他們那撥人的老大,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突然就轉學了,不過這些年倒是一直都有聯係。
我就問他,你們那幫人有沒有誰的哥哥是在外麵混的?斌子說有啊,豆豆他哥就是混的,成天在小學外麵要錢,你不知道?我說我還真不知道,我小學又沒和你一起玩。打完電話,我便感慨萬千,原來我和猴子曾經呆過一個小學,隻是那時候我不混,也不認識他。
之後,我又給毛毛打了個電話,得知他是初一和猴子在一起玩的,幾乎和斌子一模一樣的經曆,猴子以極快的度混成學校老大,緊接著又以極快的度轉學,將一個傳說留在了他們學校。按照他倆的說法,猴子至少13歲就出來了。
13歲,還是個孩子啊……
我們還在無憂無慮的玩耍、打架、抽煙、喝酒,將“出來混”當作一件可以炫耀、顯擺的事情時,他就已經背負著重重的家族期望,輾轉各地、各校試圖完成自己的目標,希望早點奪取家主的位子,好能護著母親這一脈的安全。這麼多年,他是怎麼度過來的?他是不是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重整旗鼓,再次踏上新的征途?
而這一次,在我們極力勸他幫助王厲的時候,他終於徹底陷入了絕望。我甚至可以想像,他在答應我們的那一刹那,心都在往下滴血!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將這一qiē全部忍受下來,還要強顏歡笑地說王瑤你要請我吃飯啊……
在他一刀插向小鬼脊背的時候,有沒有順便想過也把王厲一並乾掉好了?
不,不會的,他既然答應了王瑤,就絕對不會再做出這種事情,連想都不會再想!
猴子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王瑤知道的話又會作何打算?
我不清楚,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整個上午,王瑤都沒有回來。我覺得奇怪,給她打了電話,卻總是在忙碌、忙碌。她在給誰打電話,為什麼會忙成這樣?吃過中午飯,還在食堂的時候,終於接到了王瑤的電話。
我迫不及待地“喂”了一聲,卻聽到電話裡傳來王瑤洶湧的哭聲。
“你怎麼了?!”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我哥……被抓了!”
學校外麵的台球廳外,我見到了哭成淚人的王瑤。我把她拉進懷裡,聽她抽泣地、斷斷續續地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昨天晚上,王厲帶著眾兄弟去喝酒,升任東街老大的他自然喝的酩酊大醉,林子和剛子將他扶到台球廳的包間裡休息。就在今天早上,突然闖進來一堆警察,手持逮捕令不由分說地就將王厲、林子、剛子三人給帶走了。
王瑤打了一上午電話,幾乎把所有人脈用了一遍,才得到一丁點零星的消息,好像是他們三個卷進了兩樁惡意傷人案。一聽這個案子,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傷的誰?”我問。
“聽說是趙雅文一家和易真一家。”王瑤淚流滿麵,“我就怕他們知道,就怕他們知道!”
我輕輕放開了王瑤,往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了?”王瑤驚訝地看著我。
“如果是這兩樁案子。”我歎了口氣:“恐怕下一個被帶走的人就是我了。”
遠處,傳來警笛大作的聲音。幾乎不用一分鐘,一輛警車就停在我的身後。
“是左飛嗎?有樁惡意傷人案牽涉到你,希望你配合一下!”身後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我坐進警車,窗外的王瑤更加崩潰的大哭起來,我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審訊室裡,白熾燈晃的我眼睛疼,坐在我對麵的是兩個神情肅穆的警察。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了,上次和易真打架還屬於學生間的小打小鬨,這次卻是著真正正的卷進了違法犯罪的案子。
“姓名。”
“左飛。”
“年齡。”
“十六。”
一係列的基本問詢之後,他們終於進入了正題:“11月28日,也就是上個禮拜三的下午兩點,你在哪裡?”
“我在街上和一個同學吃豆腐串,一輛麵包車突然停在我的身後,接著一雙大手把我抓進車內……”在人民公安麵前,我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細細道來。
做完整個筆錄,外麵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我也累的筋疲力儘,按過手印之後,一位警察告sù我,雖然我的筆錄說明我未參與犯罪過程,但受害者依然言之鑿鑿的認為我是同夥,所以在案件尚未調查清楚之前,我還是犯罪嫌疑人,所以要暫時關進拘留所裡。
我點點頭,表示服從政府的安排,我也沒經曆過這些事,也真的隻剩下麻木的點頭了。
門外,我爸已經等了許久。我被警察帶出去的時候,看到他的麵容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放心,爸,我沒參與。”
“我相信你。”我爸說。
“肯定沒事啦,那邊三個也說他不是同夥,一查清楚馬上就會放人的。”旁邊的楊指導員殷勤地向我爸彙報著。即便我爸是處長,他也不敢不按流程走。
“麻煩你了。”我爸說。
“放心放心,我會托人給他安排個好點的房間,爭取儘kuài把案子摸清楚放人出來。”
二十分鐘後,我被帶到了東城郊區的拘留所。把該上交的東西上交,就連褲帶、鞋帶這些東西也不能保留(據說是怕人自殺),還要脫光衣服讓號警檢查一遍,才換上囚服,由管教領著穿過一道道鐵門,來到了一間所謂的號子門前。
門打開後,裡麵是一排通鋪,大概有十來個人,正一臉木然地看著我。
“禿頭!”管教喊了一聲。
“在!”前鋪蹦起來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還真是個禿頭,地中海的型。
“派出所楊指導員特意關照過的,誰也不許欺負他啊!”管教將我推了進去。
“肯定不會。”禿頭笑了一聲,鬼鬼祟祟地看著我,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鐵門關上,禿頭衝我招了招手:“過來過來。”其他犯人都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走了過去,按著先前管教吩咐我的,低頭叫了一聲:“號長好。”
“啪”的一聲,禿頭一個耳光打了過來,我的臉上頓時火辣辣的。我哪受得了這個氣,立刻一拳頭砸了過去,但是還沒砸到,周圍立刻竄過來三四個漢子,揉麵團似的瞬間就將我放倒了,我趕緊捂著頭夾著襠,他們足足打了我一分多鐘才停手。
“嗬嗬,楊指導員關照過的?”禿頭踩在我頭上來回碾著,“不提他的名字還好,一提他的名字我就來氣,老子就是被他送進來的!媽的,進來這個地方,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呸”的一聲,他又吐了口痰在我臉上,又黏又臭的惡心死我了。
“今天晚上,老子就好好教教你這裡的規矩!”禿頭放肆地大笑著,我的心裡一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