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口氣,我爸總算來了。
一連串奔跑的聲音響起,轉眼間我爸已經來到我們前麵。他的手裡還拎著個精致的皮箱。
“小蘭,你沒事吧?”我爸緊張地看著我媽。
我媽隻是哭,露著的半個肩膀也沒人幫她遮攔,看的我大為心疼,她旁邊的幾個漢子都不動了。我爸一看這情況,還能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他的眼睛裡頓時冒出火花來,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怒的時候,隻好心平氣和地說道:“各位兄弟。辛苦你們照顧我的家人,這一點小小意思還請你們收下。”
說著,他半蹲下來,將皮箱打開,露出裡麵的一茬茬鈔票來,一共有二十茬、二十萬。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屈辱,可我爸做起來偏偏十分自然,就好像在和彆人談生意一樣。
我趴在地上看著我爸,依舊為我爸的沉穩折服。
國字臉招了招手,二子立刻走過去將皮箱拖了回來。國字臉蹲下身,一茬一茬地驗了起來,而我爸則慢慢站了起來。雖然猴子還沒來,但這幫人已經拿到錢,也阻止了我爸被組織部麵試,按理來說應該放掉我和我媽了吧?
果然。那國字臉驗完錢後,便招手示意,準備讓人放掉我和我媽,結果他一回頭。又看見他那幾個兄弟一臉如饑似渴的表情。便說道:“左處長,反正這老娘們你也玩了十幾年了,讓我兄弟幾個玩一玩怎麼樣?”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不要……”我爸喘著氣,伸出手說:“兄弟,你們拿了這些錢,上外頭想找多少女人找多少女人,麻煩你們千萬不要打我愛人的主意,如果你們覺得錢還不夠,我可以再給你們一些,總之請你們……”
“少他媽給我廢話,兄弟幾個現在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啊哈哈。兄弟們,該享受就享受吧!”國字臉掏出刀來對著我爸,陰沉沉地笑著。
那些人再次一擁而上,紛紛撕扯起我媽的衣服來。我看的急眼,再次滾過去。亂踢亂咬,同時嘴上大喊:“猴子我**,你到底來了沒有!”
“不要!”我爸終於崩潰,猛地朝這邊撲了過來。
“你媽的,老子讓你不要動!”國字臉狠狠一刀朝我爸捅了過去。
“老子讓你不要動。”另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來自空中。
國字臉立刻舉起雙手,他也是久居道上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頂在他後腦勺上的是槍?
我往上麵一看,隻見猴子雙腿倒吊在我們頭頂的一截管道上,居高臨下的用槍指著國字臉的腦袋。
圍著我媽的那幾個人立刻站了起來,但是又一個聲音響起:“你們也不要動。”
另一個正對著他們的方向,黃傑正蹲在一個大罐子上,用槍指著他們幾個:“一二三、木頭人,誰動就打誰的腦袋。”
“砰”的一聲,鄭午也從空中跳下來,脫下外套就罩在我媽身上,回頭叫道:“叔叔!”
我爸反應過來這些都是我的朋友,立刻奔過來抱住了我媽,“小蘭,你沒事吧?”哆哆嗦嗦地幫我媽解繩子,臉色也慘白的可怕。
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爸這麼緊張、這麼失態!
“我沒事,快去幫飛飛也解了繩子。”我媽反倒穩dìng下來,還安撫起了我爸。
“嗯。”我爸又跑過來幫我解繩子。
就在這時,國字臉突然一彎腰,雙手背過去要抓猴子的手腕。像他這種老江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尤其是看清楚對方就是幾個孩子以後!猴子身體一屈,人已經回到管道上麵,而鄭午斜刺過來,一拳貼在國字臉的肋骨上。
“八極拳-崩!”
國字臉頓時飛了出去。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動了起來,這幫亡命江湖的江湖,從不知“坐以待斃”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砰砰砰砰砰!”一連串鞭炮似的聲音響起,黃傑終於開了槍。
黃傑距離他們不過五米。
五米對黃傑來說是什麼概念?幾乎百百中!
“啊……”這些人紛紛慘叫起來,各自捂著腿倒了下去,黃傑並沒要他們的命,而是打到了他們的腿上,估計也是顧及著我爸也在現場。
“啊……”我媽也被這槍聲嚇壞,趕緊捂上了耳朵,我爸撲過去抱住了她。國字臉又站了起來,鄭午鬼魅般竄過去,又一拳貼在他的肚皮上。
“八極拳-裂!”
國字臉又飛出去,身子倒貼在一個大罐子上,出“咣”的一聲巨響,就像敲鐘似的。就在這時,附近又響起一大片劈裡啪啦的腳步聲,我們幾個紛紛抬頭,然後我就傻住了,竟然是毛毛來了,身後還跟著二三十個漢子。
“誒,是你們?!”毛毛看見我們也嚇了一跳。
“啊,你來乾什麼的?”猴子問。
“我為他來的。”毛毛指了指國字臉,然後拽起國字臉來問他:“知道我是誰嗎?”
國字臉搖了搖頭。
“老子他媽的是毛毛!”毛毛大吼,按住國字臉的臉,使勁往後麵的大罐子磕去。“梆、梆、梆!”就跟敲鐘似的,那聲音在廠房裡回蕩不絕。我算是看明白了,毛毛並不是猴子他們叫來的,那毛毛好端端來這裡乾嘛?
不過毛毛很快就解答了我的疑惑。
“他媽的,不知道西街是老子的地盤嗎?在這為非作歹了一個禮拜,霸王餐吃了好幾頓,小姐也白玩了好幾個,你他媽是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啊?!現在膽子更大,竟然連我兄弟都敢綁架,你他媽真是活的不耐煩啦!”
毛毛又踢又踹,把國字臉打的鼻青臉腫、不成人樣才停手,不過他停了手,卻又招招手:“剩下的看你們的啦。”左近那些人一哄而上,揮舞著砍刀將國字臉砍的渾身帶血、傷痕累累。
後來我才知道,這幫人確實犯了命案在外跑路,一進西街就被毛毛的人盯上了。這些人吃霸王餐、打服務員、白嫖小姐,毛毛早看他們不順眼了,但又顧忌著他們是過江龍,想著他們過幾天就走了,犯不著因為這點事和他們過不去,便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讓人盯著他們幾個,以防他們生出什麼事來。
所以,他們一綁架我和我媽,毛毛馬上就得到消息了,立刻帶著人過來搭救。呆東共才。
也就是說,即便我沒有來得及給猴子消息,毛毛也能來救我們――這就是在自己地盤的好處啊!
毛毛走過來,衝我爸說:“叔,沒事吧?”
我爸扶著我媽站起來,看看左右說道:“沒事,謝謝你們了。”
“叔,您看這怎麼處理?”毛毛指著周圍這些人。
“你們先走,剩下的交給警察吧,我會說有人進來救了我們,但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我爸說道。
“成,那我們就先走了,叔叔再見、阿姨再見。”猴子、毛毛他們分彆和我爸我媽打了招呼,便紛紛撤了。
地上一片狼藉,國字臉被打的麵目全非、奄奄一息,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流血,而其他幾人則都受了槍傷,躺在地上慘叫不止。我爸給11o打過電話之後,我們一家三口便互相攙扶著走出廠房,在廠房門口等著。
過了一會兒,幾輛警車飛馳而來,令我們吃驚的是,一起來的還有輛采訪車。片刻,這些車子便停在我們身前,除了一大幫警察跳下來外,一個女記者和幾個攝影師、電視台工作人員也跳了下來。
“左處長,這是直播,請您一定要揮好!”一位工作人員立即過來提醒。
“左處長,聽說您的妻子和孩子遭到了惡意綁架,這件事是真的嗎?”東城電視台當家花旦任雨薇隨即把話筒遞向了我爸。
我以前隻在電視上見過任雨薇,真人還是第一次見,沒想到比電視上還漂亮。我心想,這麼水靈的妞兒,娶回家當老婆多好啊……呸呸呸,都什麼時候了還亂想這些,真想扇自己兩個耳光。
我爸衝我和我媽使了個眼色,我倆立刻會意,迅轉過頭去。我爸不想讓我們暴露在公眾之下,攝影師倒也很有素養(當然也可能是怕得罪我爸),並沒有過來強拍我和我媽。
就聽我爸說道:“是的,確實有這樣的事情生,我們一家三口剛從龍潭虎穴中逃脫出來……”與此同時,那些悍匪被警察們挨個抬了出來,攝影師立刻給了一組特寫鏡頭,“這些匪徒的身份還沒查明、目的也未落實,想必公安機關一定會給我、給公眾一個交代……”
這番話隨著直播鏡頭,迅傳遍了東城每一戶百姓家的電視機……
我心想,那位李處長這回算是完了,想壓也壓不住了。
與此同時,市政府裡也有人勃然大怒。
組織部的會議上,部長拍著桌子大吼:“這個左建國怎麼回事,組織給他這麼好的機會,他在麵試途中竟然突然離開?還有點組織性、紀律性嗎?”
在他旁邊,一個禿頭正在諂媚地笑著:“哎,左處長一向放浪慣了的,這也怪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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