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麵前的白色牆磚上,畫著一顆星星,星星中間燃著一簇火苗。
星火的標誌。
在這幅畫上麵,還寫著那老掉牙的八個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又來了,又他媽的來了。
以前我看到這標誌,看到這八個字,總會覺得渾身發寒。而現在,我隻覺得憤怒,我狠狠一拳砸在牆上,我的拳頭雖不如鄭午的有勁,卻還是有幾分蠻力的。而且堅硬無比,當下那磚便微微裂開了一些。
我低吼低吼著,繼續連綿不斷地砸過去,瘋狂的十幾拳過後,那些畫著星火標誌和標語的牆磚便被我擊的粉碎,簌簌地掉落下來,落進麵前的池裡,我的手卻安然無恙。
做完這件事,我又跑到窗邊,狠狠一拳將窗戶砸的稀巴爛,衝著外麵的天空大吼道:"來啊,來殺老子啊,少他媽鬼鬼祟祟地躲在暗處!他媽的。老子連兄弟都沒有了,孤家寡人一個,你他媽倒是來殺啊,來啊"
不知吼了多久,四處靜籟無聲,反而驚動了其他學生,他們通知了林奕和賴致遠,這才把瘋狂大吼大叫的我拖回宿舍。回到宿舍,我也沒有消停,繼續大喊大叫,四處砸東西、踹東西,甚至還流眼淚,就像發了酒瘋一樣。
林奕抱著我,也跟著哭了起來:"飛哥啊,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都睡過去三天了,三天一點東西都沒吃。怎麼醒了就這樣飛哥。你有什麼難處,你和兄弟說,兄弟一定幫你啊"
我流著眼淚,倒在床上,再次睡了過去。
黃傑,回來吧,我們等著你呐。
這一覺,又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窗外一片陽光燦爛,床前卻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仔細揉了揉眼睛,那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衝我嫣然一笑。
"醒啦?吃吧。"便遞過來一個削好的蘋果。
蘋果脆生生的,我拿在手裡有些發懵。過了半晌,我的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一把抱住麵前的人,將頭伏在她白皙的頸間,叫了一聲:"王瑤!"
王瑤抱緊我,說你這是怎麼啦,四天不吃不喝的,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還是林奕接的。他說了你現在的狀況,我尋思著以為你失戀了呢,後來一想不對啊,我是你女朋友,我沒和你分手啊,所以就跑過來看看,你又和那個姑娘勾搭上了。
王瑤幾句話把我給逗笑了,我說你有意思沒,整天就惦記我這點事。王瑤說切,要不是你有前科,誰會惦記你啊。我倆鬥了會兒嘴,我的心情才好一些了,王瑤問我到底是怎麼了,我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王瑤聽過以後沉默許久,說有些事情,既然誰也改變不了,不如順其自然吧。
我發現大家都比我想的開。
王瑤看出我的意思,說不然你怎麼樣呢,你怎麼哭怎麼鬨,地球也還是繞著太陽轉,太陽每天還是從東邊升起。我歎了口氣,說道理我都懂,可這些都沒什麼卵用。
王瑤說行了,放平心態、順其自然,你先洗涮洗涮,然後到外麵吃飯去。
王瑤陪著我拿了洗簌用品到了水房,看到牆上鏡子裡的我,我啞然失色,不過四天而已,我竟然瘦成這樣了,顴骨都露出來了,下巴上也都是胡子,看著像個要飯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你也能受得了我。"我苦笑。
王瑤微微歎氣:"可不是嘛,要不是怕你再受打擊,我都想把你給甩了。"
洗涮完了,王瑤又挑出一身衣服讓我換上。我穿上衣服,再往鏡子前麵一站,總算是恢fù一點精氣神了。出了宿舍,我又給林奕打了個電話,林奕正在上課,馬上就下來了,一看我出來了,感慨地說:"飛哥,你總算回過來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準備陪你一起去了"
王瑤驚愕地看著我:"你現在連男的也吃?"休帥叉扛。
""簡直沒法交流。
我們仨來到校區裡麵的小吃一條街,四天沒吃東西的我自然狠狠吃了一頓。有王瑤在這,我的心情確實不一樣了些,連林奕也說:"知道是這樣,早該把嫂子叫過來啦!"
吃完飯,王瑤和林奕又陪我到處走了走。當天晚上,我和王瑤在外麵住的,不過什麼也沒做,因為並沒那個心情。王瑤寬慰了我好久,才把我抱在她的懷裡睡了。
第二天,見我精神好了不少,王瑤又囑咐了兩句,才坐車回往東城。王瑤一走,我的心裡又空落落的,我一屁股坐在路邊,拿出手機再一次撥了那個這些天來不停撥打的電話。
依舊是通,但是不接,我發了條短信過去,說兄弟,要發達了,不能把我們忘了吧。
依舊沒有回音。
我歎了口氣,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再次一頭倒下。當然,並不像前幾天那麼渾渾噩噩了,起碼腦子是很清醒的,而且因為睡了好久,這次想睡也睡不著了。
到了晚上,林奕、賴致遠都回來了。林奕把我拖起來,說飛哥不是吧,你怎麼又成死人了,要不再把嫂子給叫回來?我苦笑一下,說不用啦。林奕又問我到底是怎麼了,我說沒事,就是心情不好。
哪能和他說啊,說出來不夠丟人的。
林奕看我心情不好,便一直陪我聊天。我問他寧決呢,怎麼沒見那小子。說起這個,林奕又興奮了,說前兩天回家,他再三和他爸抗議,說不要寧決給他當保鏢,說寧決跟個白癡似的,跟誰也傻笑,丟他的人。他爸拗不過他,隻好同意了,所以這次寧決便沒有來。沒有寧決,我倒是也為這小子鬆了口氣,不然還真怕寧決哪天把他殺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老這麼頹廢,就給猴子打電話聊了會兒天,猴子還是那麼興高采烈,一個又一個段子往外蹦。我挺期待他能說點黃傑的事,但是他直到掛電話也沒有提起黃傑半個字。
仿佛這個人從沒存zài過。
我又問賴致遠,說咱們校區怎麼樣了。賴致遠告sù我差不多了,現在能調集七八百個兄弟,然後又說,林奕幫了不少忙。原來在我睡過去的這幾天,林奕沒少幫著賴致遠做事,把國術社的人也發展了不少。總而言之,龍城大學a校區的勢力算是穩dìng下來了,不過我並沒像之前那樣開展收取保護費的活動,因為龍城大學一般並沒什麼麻煩。
除此之外,他們還提拔了十幾個頭頭,我提出見見這一些人。
放在以前,我是沒興趣的,因為我當了甩手掌櫃,讓賴致遠一人操持即可。但是現在,我想給自己找點事做。當天晚上,我便在林奕和賴致遠的陪同下在某空閒教室見到了這十幾個頭頭。
賴致遠給他們介紹,說我就是真正的幕後大哥時,那十幾個頭頭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想來,我雖然剛開學的時候鬨出點風波,但後來就銷聲匿跡了,知道我的人還是太少。我簡單訓了幾句話,說大家要團結,要講義氣之類的,便興趣索然,想回去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後麵有人說:"遠哥,他是咱們老大?憑什麼呀,我覺得他還不如你一根毛"
賴致遠著急地說:"你彆瞎說"
我迅速返回身去,一腳就將那偷偷說我壞話的人踹了出去。那人身子挺壯的,卻完全吃不住我這一腳,滾出去十幾米,還翻了好幾個跟頭,最後重重撞在牆上,才停住了。
教室裡一片寂靜。
我回過頭去,走了。
從此,再無人敢不服我。
本來想給自己找點事做,結果還是毫無興趣。又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林奕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趁著周末時間,提出要帶我去他家裡玩。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實在拗不過他,隻好和他去了。
放假那天,我和林奕出了校門,來接我們的是一輛沃爾沃百萬級彆的轎車。坐進車裡,內飾之豪華自然不用多說。林奕擔心我說他炫富,不停地說這車也就那樣,和十幾萬的車沒有區彆雲雲。其實我很想告sù他不用這樣,我也是見過大場麵的,比這豪華的車我都坐過。
車子穿街過巷,最終來到一片彆墅區,一看就是富人集中的地方。不過顯而易見,林奕家比起猴子家裡還是有差距,猴子家不叫彆墅,那叫莊園,獨自占著一大塊地。
車子在彆墅區內穿行,經過一棟又一棟的小彆墅、中彆墅、大彆墅,正值夏秋交際時節,花還未敗、綠草茵茵,總體還是挺漂亮的。林奕又不好意思起來,說這房子也就那樣,和平房住起來沒啥兩樣。
不一會兒,車子便停在某個大彆墅前麵。這彆墅有三層高,是這小區裡麵最大的,門前一片草坪,周圍一圈護欄,造價一看就不菲,和上官棠的那個彆墅差不多。
"飛哥,到了。"林奕說道。
"嗯。"我跟著他下了車。
這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就是此行,將我引向了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