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我們進入酒吧,再到酒吧裡麵鬨事,龍公子乘著背景音樂現身,再到楊大賤人趕到,接著張隊長趕到,最後我們幾個反而被關進拘留所……要說這事情不存在陰謀,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毫無疑問,我們幾個老油條是被涮了。
剛進號子裡的時候,自然有牢頭準備刁難我們,不過反被我們收拾一頓之後就老實多了,不僅主動包攬下號裡所有的活計,還主動讓出他的床鋪,讓我們上坐、高坐。
我們幾個毫不客氣地坐下,然後開始低聲討論起我們的事情來。
第一,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陰謀,龍公子的,還是楊大賤人的?目前看來,龍公子的懷疑最大,整個事件仿佛都被他捏在手裡。那麼,他將我們送進拘留所的目的是什麼,擔心我們和他搶占常平區?
可是,他龍公子也被抓進來了啊!
第二,那楊大賤人為何那麼相信龍公子的話,而完全不相信我們的辯解之詞?黃傑都把刀架龍公子脖子上了,楊大賤人卻還是認為我們是龍公子的人,給人感覺就好像他腦子不好使似的。
可從我們的經驗來看,楊大賤人能混到這個地位,腦子不可能不好使。
第三,黃傑準備殺龍公子的時候,現場是誰彈開了黃傑的刀?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黃傑摸出來一塊小小的黑色圍棋棋子,說對方就是用這玩意兒彈開了他的刀,先前他趁著混亂拾了起來。
見到此物,我們更是大驚,這玩意兒竟能彈開黃傑的回龍刀,那得需要多強膂力。龍公子的陣營之中,竟然還有這等高手?猴子接過來把玩一陣,說這就是最普通的陶瓷,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我們都沉默下來,這個龍公子看著挺不著調,委實來頭不小啊。
對這一場平白而來的牢獄之災,我們都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不管怎樣,想辦法脫身總是正事。我們來到京城,唯一可以依靠的隻有同州的公安局長趙大江,可是我們的手機之前在外麵都被收走了,還要另想他法。
我便把此間的牢頭叫過來,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模樣,眾人都叫他五哥。不管在哪裡,能做牢頭自然有他的本事。
五哥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詢問我們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先前我們揍了他一頓,其中一隻眼睛還黑青著。我說五哥,你彆緊張,我們就想和外麵聯係一下,問問你有什麼門路?
五哥立刻點頭,說有的,便小心翼翼地從號中各處拾翻起來,或從床下,或從洗手池,拿出一些零件,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拚接成了一款舊版的諾基亞手機。
這在號中是常事,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我接過手機,撥出了趙大江的號,將我們現在的情況說了一番。趙大江受過我們不少好處,當然不會見死不救,說好,他馬上調查一下。
掛了電話,我便把手機先放起來,以備趙大江隨時和我們聯係。有了這一番舉動,五哥便小心翼翼地和我們攀談起來,詢問我們是哪裡過來的好漢,犯了什麼事進來的?
我便告訴他,我們本來是同州的,過來常平這邊玩耍,莫名其妙地就被抓進來了。五哥也介紹起他的來曆,說他是財政局的一個小科員,莫名其妙地被卷進一宗挪用公款的案子,已經羈押他半個多月了,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我有心問他一些常平道上的事情,但他平時並不和這些人來往,所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閒侃著,就聽外麵突然飄來一陣音樂,又是小李飛刀的主題曲:“難得一身好本領,情關始終闖不過……”一聽就知道龍公子也來了,這家夥也是厲害,在這地方也能放歌?
接著便有人大吼:“誰在放歌,給我關掉!”
歌聲戛然而止,接著腳步聲響起,一直走到我們號子前麵,有人說道:“你就在這一間吧。”然後便聽到對麵號門開啟的聲音響起,有人走了進去。
看來是龍公子被關進去了,竟然沒和我們一間號子。
等到外麵徹底安靜下來,我們這邊頓時像炸了鍋一樣,竊竊私語的聲音頓時響起:“哇,竟然進對麵的號子裡了。”“又來了個大人物吧?竟然能享受這種待遇?”“要讓我去對麵住上一天,立馬被判死刑也願意啊!”
我們覺得奇怪,便問五哥這是怎麼回事,不過就是一間號子而已,怎麼形容的和天堂一樣?五哥告訴我,說對麵那間號子是關大人物的,之前幾天關的就是他們財政局的領導,對麵號子的生活條件也非常好,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我便問道,能有多好?五哥說,你看看就知道了啊!
我便走到鐵門處,打開門上的一扇小窗往外張望,隻見對麵的號門都和我們這邊不太一樣。普通的號門就是漆黑的鐵色,而對麵的號門則鍍著一層金色,瞅著就跟紫禁城似的。
嘿,這坐監,都分個三六九等啊。
而且對麵的號門是鏤空的,可以非常清楚地觀察到裡麵的配置,有電視,有沙發,有書櫃,有寫字台,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賓館的標間沒兩樣,果然不同凡響。
這哪是坐監,分明是住旅館啊!
此時此刻,龍公子正在對麵研究著電視機,左拍拍、右拍拍,嘟噥著這電視怎麼不開?
猴子也擠過來,把他的腦袋伸到窗口外麵,叫師父、師父!龍公子回過頭來,一臉驚喜地說,哎,是你們啊!我把猴子拽回來,說你有點骨氣,能不能彆老叫他師父?
猴子一臉不服氣,說怎樣,孔子都曰過了,三人行必有我師,龍公子既然有勝過我的地方,我自然要虛心向他請教。
說著,猴子又把腦袋探出去,說師父,什麼時候把我們弄出去啊?
瞧他這模樣,還真像是被壓在五行山下的孫悟空,隻露個腦袋問唐僧何時救他出去。龍公子握起一隻拳頭,說放心吧,一會兒就能弄你們出去,請相信我的實力。
我們信,太信了,這家夥如此神秘,弄出去幾個人算什麼?
黃傑、鄭午、馬傑也擠過來,通過小小的窗口往對麵張望。黃傑對這個龍公子的印象不太好,說你少在我們麵前耍花樣,我們隨時都能取你的命!
龍公子說哎呦,這位兄台,你的脾氣太不好了,不過很對我的胃口。放心吧,你們是我的人,我怎能見死不救?等我一會兒,這就救你們出去。黃傑憤怒地說,我們不是你的人!
龍公子卻不置可否,當著我們的麵脫下鞋來,細心地在鞋子裡摸索了一陣。接著,一根鋼針便出現在他的手裡,然後他把手伸到號門外麵,小心翼翼地去捅起那鎖眼來。
我們都傻眼了,渾沒想到他是用這種方式脫身。靠,如果是越獄,還用得著他啊?我們這邊,無論猴子還是馬傑,都能輕輕鬆鬆地破開這個鎖眼。就是我,也有辦法將這鐵門徒手撕開一個口子。
可是我們能乾,不代表我們會乾,這種行為是什麼,是越獄啊,出去以後有好果子吃嗎,那不是和國家執法機關做對嗎,到底嫌自己有幾條命啊!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龍公子,隻見不過一會兒,就聽“噠”的一聲輕響,對麵的號門就開了。龍公子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我們這邊,又用鋼針輕輕捅著我們這邊的鎖眼。
他這一番舉動,整條走廊各個號子裡的人都看見了,大家也是一樣,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隻是誰也不敢聲張,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龍公子作死。可是不知怎麼回事,這一次龍公子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仍舊無法將我們這邊的號門打開,看來是技巧不夠熟練。
猴子忍不住說道,師父,咱們確定要用這種方式出去?
龍公子點頭,說是的,放心出去,一切有我。
雖然他說的自信滿滿,可我們還是忍不住心底發虛,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夥啊?在京城這個地方越獄,是他嫌命長,還是我們嫌命長?龍公子依舊在努力捅著鎖眼,一顆顆的汗從他額前滑落。
猴子忍不住說,好了師父,讓我來吧。
“你?”龍公子抬起頭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猴子,但還是把鋼針遞給了猴子。猴子手持鋼針,穿過窗口,在鎖上掇弄了幾下,鐵門便“噠”的應聲而開。
龍公子瞪大了眼,說好手法,真是太神奇了,以後換我叫你師父!師父,請受徒兒一拜。龍公子說拜便拜,當場單膝跪地,猴子趕緊扶他,說彆介,咱們兩個一起努力、一起進步……但是師父,咱們確定要這樣出去嗎?
龍公子站起來,說是的師父,咱們就這樣出去,出了事情有我兜著。
這兩人互稱師父,把我們都叫暈了。得到龍公子的承諾,猴子便回過頭來,衝我們說道,咱們走吧!黃傑皺著眉,說這家夥靠得住嗎?
猴子點頭,說相信我的判斷,他肯定能靠得住。
猴子都這麼說了,我們幾人便小心翼翼地出來,兩排號子裡的犯人都傻眼了,眼睜睜看著我們作死、作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