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們從未見過楚江淮,也從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人拿頭發當作武器。
隻有人想不到,沒有人做不到。
楚江淮為何能挑戰比自己實力強的對手,為何能一夜之間屠儘夜、趙兩家,現在顯然已經有了答案。我們不知道他這一頭的頭發功是怎麼練出來的,但卻知道練這一門功夫絕不容易——單單是養這一頭的頭發就挺花時間,更彆說還要費心竭力地利用真氣來控製這一根根的頭發。
這得需要多麼驚人的控製力和毅力!
毫無疑問,這頭秀發就是楚江淮的全部,是楚江淮的命根子。如今,這頭秀發卻被猴子的火給一把燒光,換做是誰大概也要絕望地吼上一聲的。
“你還我的秀發!”
楚江淮一邊朝著猴子猛撲過去。
他的頭發幾乎被燒光,剩餘的殘發也沒多長了,東一塊西一塊的貼在腦袋上,再也興不起什麼風、作不起什麼浪。像這樣的頭發,一般的火肯定是燒不掉的,否則楚江淮靠這一頭秀發行走江湖可真要了命,彆人隨隨便便一把火就能給他燒得乾乾淨淨。
猴子嘴裡吐出來的火,讓我想起來以前在龍城星火基地遭遇的鬼火,那家夥吐出來的火就邪門得很,連水都撲不滅,越撲越旺。後來這火被第一枝學了去,猴子有段時間整天和第一枝膩在一起研究這火,後來得出結論,是添加了啥啥化學原料,可以讓火的威力加倍,燒掉一些燒不掉的東西,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至於猴子突然吐出火來,我們雖然也挺驚訝,但是一點也不意外,因為猴子會的東西確實很多,經常會給我們一些驚喜,讓我們發出“臥槽,他連這個都會,不愧是黑四代啊”的感歎。
——也就是猴子了,對什麼都感興趣,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想學一手,方言他學,魔術他學,就連“不眨眼神功”也學,所以才有今日這“奇火救眾人”的一幕。
擱我們身上,黃傑看不上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鄭午想學也學不會。至於我,我隻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比如各式各樣的擒拿手。我是那種彆人越說我乾啥不行,我就一定要乾出點成績的類型——說我纏龍手是蠢功夫?我就讓你好好瞧瞧纏龍手的威力!
不過猴子也夠厲害的,這一手不知學會有多久了,愣是憋到今天才裝了一回逼。
為啥這麼說?
因為猴子擺出了一個特彆裝逼的姿勢,他將兩手攤開,同時露出睥睨天下的氣勢,任由那些頭發所化的飛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到沒,這就是哥真正的實力,沒哥的話,你們都死翹翹了。這片江山,是朕為你們打下來的!”
要不是楚江淮還在嚎叫,我們真想吐他一臉。
所以當楚江淮發狂地朝他撲過去的時候,我們都裝沒有看見,站在原地沒動。
楚江淮的一頭秀發雖然被燒毀了,沒了頭發就相當於沒了武器,不過他好歹是九重初期的實力,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呐,更何況他比猴子高出整整兩層境界!
楚江淮的速度極快,單單用簡單的拳腳功夫便把猴子逼得連連後退。
楚江淮一邊打一邊大吼:“還我的秀發,還我的秀發!”
猴子一邊用金鑾刀擋,一邊大喊:“你們這幫王八羔子怎麼還不來幫忙……”
我:“猴哥,你真正的實力呢?”
鄭午:“江山都是你打下來的,我們就不上去給你添亂了吧?”
黃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猴子好歹剛才救了咱們,咱們現在幫忙也是應該的吧。猴子,我給你唱首歌助陣哈~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南宮烈倒是想上去幫忙,但是被我們用眼神給喝止住了。
終於,猴子抵擋不住,眼瞅著就要被楚江淮狠狠一掌拍在胸口,我們幾人這才一哄而上,齊齊朝著楚江淮圍攻上去。楚江淮雖然沒了頭發,但是依舊難纏的很,一邊瘋狂地攻擊我們,一邊大喊:“還我的秀發、還我的秀發!”
看來猴子給他造成的心理創傷還真是不小。
但是他再厲害,終究沒了武器,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都銳減了許多,我們憑著高度默契的配合,終於一點一點磨光了楚江淮的血,同時將他逼到了籠中的角落。
南宮烈的劍,趙采螢的掌,我們的刀、拳、爪,齊齊招呼在楚江淮的身上,這個人最終死在我們的亂刀亂棍之下,慢慢地靠著牆根倒了下去。在人生的最後一秒,他的嘴巴還喃喃動著。
“還我的……秀發……”
待他徹底斃命之後,我們方才退出了籠子,長長地鬆了一大口氣。
不得不說,我們這次能贏,純粹是憑著運氣,若是沒有猴子的那一口怪火,級的牢房,果然不是我們隨隨便便就能來闖的。
也就是為了完成夜未央和趙默雪的囑托,不然我們不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過來。
我們都受傷不輕,互相攙扶著往外走去。進來已久,我們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麵的視線,和來時不同的是,牢房之中的詭異氣氛變了許多,一些本來連正眼都不肯看我們一下的犯人,現在竟然站了起來細細打量我們。
待我們走到趙義軍的籠子前時,趙義軍突然叫了一聲:“嘿,那個小子,過來!”
趙義軍一口的牙都沒了,說話都漏風。
鄭午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
趙義軍說對,你給我過來!
趙義軍依舊趴在籠前,將四條鐵鏈拉的筆直,幾乎快要崩開似的。鄭午走過去,和趙義軍四目對視,兩人之間隻隔著一道柵欄:“乾嘛?”
趙義軍嘿、嘿、嘿地笑,說那骨頭,你還有麼?
我們吃了一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鄭午也笑了起來,說看,我沒說錯吧,你在裡麵悶了這麼久,肯定好久沒有吃過肉了。我這骨頭雖然是吃剩下的,可上麵還有不少肉味,王麻子最喜歡吃呐。
鄭午一邊說,一邊又從懷裡摸出一截骨頭來塞到了趙義軍的嘴裡。
趙義軍雖然沒了牙齒,可還是哢嘣哢嘣的嚼,這家夥單憑咀嚼肌就能把骨頭給嚼碎了。趙義軍一邊吃一邊大叫:“香啊,香啊,桂皮、八角、香葉、肉寇的比例都恰到好處,還放了一點啤酒和醬油,這麼精準的控製,至少出自廚師部地字班學員的手筆,真是太好吃了……”
鄭午哈哈地笑,說你猜得一點沒錯,今天食堂裡麵確實是幾個地字班的學員在掌勺,大家都說好吃。你慢慢吃,我這還有。
這一幕可把我們給看呆了,完全沒想到趙義軍真的啃起了骨頭,而且還啃得特彆的香,大概是真的很久沒見過肉了吧。就在我暗自感歎的時候,突然聽見旁邊傳來吞口水的聲音。
回頭一看,隻見猴子的眼睛正盯著趙義軍的嘴,喉嚨也跟著動個不停。
我說不是吧大哥,你連這個也想吃?
猴子:“可他吃得真的很香,我想嘗嘗……”
就在這時,旁邊的籠子傳來一陣笑聲:“蟻君,你在外麵是何等的威風,什麼樣的美味佳肴沒有吃過,連國宴都吃過好幾回了,現在竟然在啃幾塊彆人吃剩下的骨頭,真不覺得丟人麼?”
趙義軍滿嘴的骨頭渣子,回頭罵道:“關你屁事,給老子滾!”
那人哈哈笑了兩聲,沒再答話。
趙義軍風卷殘雲,不一會兒就啃了兩塊骨頭,想和鄭午在要第三塊,但是鄭午捂著口袋,說我不能再給你啦,這是給王麻子留的。
趙義軍道:“我老聽你說王麻子、王麻子的,這個王麻子到底是誰?”
鄭午說:“王麻子是我們養的一條狗。”
趙義軍愣了一下,隨即苦笑,笑得又心酸又無奈,眼睛裡也浸出一點淚花:“沒想到我趙義軍威風一世,到頭來困在這個地方不說,竟然還要和一條狗爭吃食,哈哈哈,哈哈哈……”
看他說得如此淒涼,鄭午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說算啦、算啦,我回頭再給王麻子拿些就是,剩下的你都拿去吃了吧。鄭午一邊說,一邊又從懷裡摸出幾塊骨頭,往趙義軍嘴裡塞了一塊,往他手裡也各塞了一塊。
趙義軍一屁股坐倒在地,看著手裡的骨頭,大概是想起自己曾經輝煌的過去,不禁又苦笑了起來。
鄭午奇怪,說老人家,你怎麼又不吃了?
我們幾人麵麵相覷,記得還在不久之前,鄭午叫趙義軍是老東西,這稱呼變得的也忒快了。
趙義軍看了鄭午一眼,將嘴裡的骨頭吐了出來,說罷了,看你是真心對老夫,我給你說幾句話權當報酬吧。來,來,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和你說。
我們懷疑趙義軍有什麼陰謀,剛想阻止鄭午,但是鄭午已經湊上前去,把耳朵貼在欄杆邊上。
趙義軍的嘴巴一動一動,鄭午的神色也隨即變得震驚起來:“真的?!”
趙義軍答:“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