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狹窄的湖泊對麵、月光之下,風伯和魏明把手握在一起,像老朋友般親昵又熱情地交談著,趴在草叢中的我們著實不是滋味。
在這之前,在我們心中,魏明和風伯都是11號訓練營裡一等一的英雄好漢,一個統帥警衛部,剛正不阿、無人不服;一個坐鎮功夫部,深藏不露、人人敬畏。
可是如今,他們在做什麼?!
我們和魏明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和風伯也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尤其是風伯,黃傑向他請教過很多問題,猴子請他喝過酒,鄭午也很佩服他,眼看著他走向我們的對立麵,怎麼能不難過?
魏明是壞人嗎?不見得,警衛部在他的治理下當真井井有條。
風伯是壞人嗎?也不是,功夫部在他的坐鎮下當真滴水不漏。
在整個11號訓練營,就包括洪衛國在內,誰敢否認他們二人的功績?
可是他們現在,卻為了“權力”二字蒙蔽了自己的心靈。倘若魏明是洪衛國的左膀,那風伯一定就是洪衛國的右臂,如今這左膀右臂紛紛叛變,洪衛國知道以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被洪衛國派來追殺魏明的風伯,現在正握住魏明的手,坐在樹下親切地交談起來。他們的聲音漸漸小了,我們已經聽得不大清楚,但是偶爾也可以聽到“合作”“殺了洪衛國”“我做營長、你做部長”之類的話。
我們的心裡也越發難過起來,實在有些無法接受現在的局麵。
兩人大概談了十多分鐘,便重新站了起來,魏部長笑道:“好的風伯,就按你說的辦,待事成之後,我一定保舉你做功夫部的部長。”
風伯也很開心:“那就這麼說定了,一天之後,咱們再在這裡聚首!”
“好!”
二人說完之後,正準備分散而行,魏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說風伯,左飛、孫孤生他們哪裡去了?
風伯答道:“他們也在這大漠之中,在做畢業考核!”
魏明咬牙說道:“要不是那幾個家夥,我的計劃就成功了,不將他們殺了,我難消心頭之恨!”
風伯說行,倘若遇到他們,將他們殺了就是。
如此,二人才真正散開。
猴子站起,便朝著二人原先所呆的地方跑了過去,我們不知道他要乾嘛,於是也跟了過去。隻見猴子趴在那堆早已熄滅的篝火前麵翻了一陣,摸出來一隻已經烤熟但是被踩得稀爛的跳鼠,拍了拍上麵的灰,便撒上椒鹽大口啃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我生氣地將他手中的跳鼠給拍掉了,猴子抬頭怒喝:“你乾嘛?”
“你說呢?!”
猴子一屁股坐倒在地,長長地歎了口氣,黃傑和鄭午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我知道他們幾人都和風伯有過交集,剛才親耳聽到風伯毫不猶豫地說要殺掉我們,所以他們心中覺得難過。我看著他們,說道:“不知道他們到底想乾什麼,咱們總該去提醒洪衛國一聲吧?
猴子說行啊,那你去吧,看你走不走得到11號訓練營!
我們手中的這份地圖,隻有考核區域內的路線,並沒有11號訓練營的位置。在這茫茫的大漠中,出了這片範圍之後想找到11號訓練營猶如大海撈針。能和11號訓練營聯係上的隻有手中的信號彈,可這東西放出去之後,怕是11號訓練營的人還沒來,先把風伯和魏明引過來了。
我說那怎麼辦?
猴子沒有答話,又撿起那隻跳鼠啃了起來。
我們也沒說話,等著他將那隻跳鼠啃完,方才聽他說道:“雖然沒有聽到二人的具體計劃,但是他們約好了一天之後再在這裡聚首,說明他們是準備什麼東西去了,一天之後聚首了才會實施計劃。並且,他們肯定不會同一時間趕到,那咱們就守株待兔,挨個將他們殲滅好了。”
既然二人鐵了心要殺我們,一點過去的情麵都不講,那我們自然也不必客氣。
黃傑沉吟道:“可是,咱們打得過他們嗎?”
魏明的實力有目共睹,而風伯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我們對付一個尚且很難,就算二人不是同一時間過來,車輪戰也受不了啊。
猴子說道:“咱們可以設置一些陷阱。”
黃傑毫不猶豫地潑他涼水:“魏明也設置了陷阱,完全難不住風伯。”
猴子陷入沉思,又左右觀察著周圍的地理環境,似乎在構思著什麼萬全之策。就在這時,又有一聲輕微的響動自湖水那邊而起,我們幾人連眼神都沒有交彙一下,迅速各自散開躲至樹後。
哢嚓、哢嚓。
幾片灌木壓倒的聲音響起,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出現在湖水對麵。他一看到湖水,便猛地撲了上去,也不管這水涼不涼,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顯然已經渴了很久。
喝飽之後,他便仰麵躺倒,呼哧呼哧地喘起了氣。
而我們已經認出他來,正是我們這次要擊殺的四個B級罪犯之一,暫時稱作他罪犯甲。罪犯甲也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在外麵乾了不少壞事,實力在八重中期。
我們幾人的實力都在七重中期左右,聯手對付他當然不是問題。
當下,我們幾人的目光一閃,便分彆從兩邊繞過去,準備對罪犯甲來個突然襲擊。我們是獵人,罪犯甲是獵物,獵人要想捉到獵物,當然要有極佳的耐心。
在我們潛行的過程中,罪犯甲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時地起身打量左右,但是什麼也沒發現,於是又重新躺了下去。區區幾十米的距離,我們花了二十多分鐘,方才將他團團圍住。
喝!
黃傑一聲大喝,率先手持回龍刀攻上,空中閃過一道藍光,殺氣將這附近徹底籠罩。
罪犯甲好歹也有八重中期的境界,不可能被黃傑一擊就劈中了,也是反應極快,當下就往旁邊一滾,躲開了黃傑這霸道的一刀。黃傑再次持刀而上,罪犯甲已經跳了起來,手呈爪狀朝著黃傑抓了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行動鬼魅的猴子不知何時已經竄到他的伸手,隻見金光一閃,金鑾刀已經在他腰上劃了一道口子。
啊!
罪犯甲一聲大叫,回頭就要去抓猴子,卻被猛地衝上前來的鄭午一拳擊飛出去。
“八極拳?崩!”
轟!
罪犯甲的身子撞到樹上,還沒來得及跌下去,藏在樹後的我已經猛然出手,用纏龍手將他的兩條胳膊緊緊鎖死在了樹上。
“死!”
黃傑的回龍刀再次斬了過來。
如今以我們的實力和默契,對付一個八重中期的家夥來說實在輕而易舉。罪犯甲是萬獸園B級牢房中的,平時也沒少見我們到那裡去做任務,知道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當即就大叫起來:“饒了我,饒了我!”
開玩笑,這是我們的畢業考題,怎麼可能饒了他呢?
然而,猴子還真的出手攔住了黃傑,隻見空中閃過一道金光,金鑾刀和回龍刀一撞,頓時火星四濺。
黃傑退到一邊,說怎麼了?
猴子沒有答話,皺眉看著被我用纏龍手鎖在樹上的罪犯甲。
罪犯甲渾身打顫,說求求你們,彆殺我……
猴子說道:“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罪犯甲哪有理由,隻能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彆殺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猴子揮揮手,讓我將他給放開了。
我不知道猴子想乾嘛,但還是照做了。罪犯甲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隻是呆呆地看著猴子,猴子說道:“我們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連A級的楚江淮也死在我們手上。”
罪犯甲使勁點頭,乖得像個雞仔。
“隻要你聽話,我們可以饒你一命。”
罪犯甲仍舊點頭。
猴子又擺擺手,鄭午便從隨身所帶的包裡拿出一截繩子——捆仙索,喬木之前給過我們一些,對付練武之人尤其好使。綁了罪犯甲之後,猴子又摸出一顆黑乎乎的東西,往罪犯甲口裡一塞。
“這是什麼?”罪犯甲渾身哆嗦。
“七竅流血丸。”猴子笑嘻嘻道:“聽名字你就知道有多厲害啦。三天之後,如果不服下我的解藥,你就會七竅流血、渾身劇痛而死。”
彆說罪犯甲了,我們幾人都是一臉驚訝,都沒想到猴子身上還有這麼厲害的東西。罪犯甲更是害怕不已,說你到底想乾什麼?要殺就殺,何必要用這種手段來折磨我?
猴子說我既然這麼做了,自然是想用你,先睡吧,到時候再告訴你。
罪犯甲無話可說,隻好靠著樹乾閉上眼睛,但是身體仍舊因為害怕而不斷發抖。
我們當然知道猴子想乾嘛——他想利用這些罪犯來擊殺魏明和風伯,這些可都是八重境界的,利用好了絕對殺傷力夠強。不過那七竅流血丸可真夠厲害的,沒想到猴子身上還有這種東西。
半夜上廁所的時候,我和猴子恰好一道,便問猴子這東西怎麼來的。
猴子說屁,我從身上搓了個泥丸子,嚇唬嚇唬他而已。
我差點吐出來。
猴子繼續說道:“希望在魏明和風伯到來之前,咱們能把四個罪犯給集齊了,這樣的話成功率就能大上好多。”
我說是。
我倆撒完了尿,剛剛兜好褲子,就聽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你們想殺魏明和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