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地突然駕臨,地牢裡所有人都噤聲,表情各異地看著這位高高在上的王座。
這些日子,裂地經常過來,所以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隻有我和王喜各自露出擔憂的神色;昨天晚上確定裂地是看見我們了的,但他為什麼不發一言地調頭就走,我們實在搞不清楚。
搞不清楚,就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往前一步就是懸崖。
裂地站在地牢中央,目光陰冷地掃視了一圈,說道:“檢查一下他們的鎖。”
我的心咯噔一下,裂地突然要檢查鎖,肯定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關。
被他帶進來的人立刻四散開來,紛紛蹲在地上檢查著籠子上的大鎖;這些大鎖當然沒有問題,不用鑰匙根本就打不開。這些人檢查過後,紛紛向裂地彙報沒有問題,一個看上去像頭目的人說道:“放心吧裂地王座,這些大鎖都是東洋一流的工匠製作而成,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的,他們也絕不可能逃得出來。”
“是嗎?”
裂地冷笑著,目光朝我投了過來。
我也看向了他。
昨天晚上,我們就是這樣對視,最後的結果是他不發一言地掉頭離開。那麼現在呢,他帶了人過來,是不是就“敢”揭穿我了?——雖然我覺得就算是隻有他一個人,也不存在敢不敢的。
“那就好。”
裂地的目光移了開來,衝著那名頭目說道:“今天首相要過來祭拜神社,大部分兄弟都被調去做安保工作,地牢口處隻有你們幾個看護,可千萬不要出問題啊。”
頭目信誓旦旦地回答:“放心吧裂地王座,一定沒有問題的。”
“如果出了問題,我拿你試問!”
“是!”頭目低下頭去。
說完,裂地便離開了現場,一堆人立刻緊隨而去。當地牢的門重新關上,眾人立刻沸騰起來,因為按照裂地剛才所說,今天東洋的首相會來祭拜靖國神社,大部分櫻花成員都去做安保了,負責看守我們的人隻剩十幾個了——那豈不是說,我們隻要乾掉這十幾個人,就能輕輕鬆鬆地逃出這裡?!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我們剛做好準備,天上就砸了這麼大一個餡餅下來,簡直幸福地要昏過去了吧?
然而就在大家都很興奮的時候,我和王喜卻再度陷入心情複雜的狀態,裂地這是什麼意思?他昨天晚上明明看到我從籠子裡出來,卻不發一言地離開現場,現在還專門過來說了這事,這不是刻意要引誘我們出去嗎?
本來就懷疑他有鬼,現在就更覺得他有鬼了。
這家夥到底打著什麼主意,難道真在外麵設下天羅地網,一等我們出去就立刻斬儘殺絕?
我和王喜同時想到這些東西,其他人卻還沉吟在一片“終於可以逃出生天”的喜悅之中,紛紛朝著王喜要起鑰匙來,說事不宜遲,現在就趕緊走。
王喜卻說:“大家等等,我要和左飛商量一下。”
眾人都有點急,說這還商量什麼,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千夏都扯著我的胳膊,說師父,這麼好的機會,咱們趕緊走啊!
我輕輕拍拍她的手背,說你彆著急,天上不會掉餡餅的,看上去越是色彩斑斕的前路,或許越是充滿了荊棘和陷阱。王書記見多識廣,我要好好和他談談才行。
說完,我便打開了自己籠子的門,朝著王喜那邊走了過去。
王喜也打開了自己籠子的門,我走進去,和他對坐下來。地牢裡眾人都看著我們,但是我倆的聲音很低,他們並聽不到。王喜問我:“你覺得裂地在打什麼主意?”
我搖頭,說不知道,但我總覺得這是個套。
王喜點頭,說他也這樣覺得。然後又說:“既然是個套,那咱們還鑽,不是傻麼?”
我說:“可是如果不鑽,就有可能真的錯過這個機會。”
王喜:“那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咬咬牙,說這樣吧,咱們再等一小時看看,如果是首相今天過來拜祭,那一時半會兒肯定也完不了。一小時後,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咱們就按原計劃實施,最爛的結果無非就是陷入重重包圍,反正咱們早就做好硬闖的打算了!
王喜一拍大腿,說好,就這麼辦。
我回到了自己的籠子,王喜則把我倆的商量結果宣布出來。早就按捺不住的眾人一聽竟然還要等一個小時,自然都有些微詞,但有我和王喜坐鎮,也就應承下來。
這一個小時對大家來說更加煎熬,簡直度秒如年,但是一想到馬上就能恢複自由,又都個個興奮不已。我和王喜則是喜憂摻半,誰也不知道到了外麵之後究竟會怎麼樣。
地牢外麵的守衛不知究竟少沒少,但確實是比平時更加嚴格了,每隔一會兒就要有人進來查看情況;但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人手真的不足,才會加緊防備不是?
一個小時終於到了,地牢裡的氣氛也顯得愈發濃烈。這期間內,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眾人都催促著王喜趕緊發鑰匙,王喜又看了我一眼,我則衝他點了點頭。
時至此刻,不管怎樣,都要拚一拚了。
王喜摸出一大串鑰匙來,眾人的呼吸也都跟著濃重起來。王喜按照不同的籠子,分彆甩了不同的鑰匙過去,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聲音,一人說道:“首相是不是來了?”
有人答道:“來了,那陣仗,相當厲害啊,咱們神社好久沒這麼熱鬨了。”
“我上去看看,你們注意點啊。”
“我也去我也去……”
聽腳步聲,至少走了四五個;也就是說,門外可能隻有七八個人了。不管這是不是圈套,如果我們不去踩踩,恐怕真的要後悔一輩子了。王喜第一個開了籠子的門,走了出來。
我是第二個。
接著有第三個、第四個……
所有人都走了出來,站在了屋子當中。經過我一個星期的治療,大家的體力都已經回到巔峰。我們這些人裡,王喜他們已經被關一個月了,而我們幾個也有一個禮拜了,如今終於要出去了,各自都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同時也有夾雜著緊張和豪情。
王喜是黨委書記,領導乾部當然走在第一個,刀山火海也是他先趟著——講真,王喜這種老乾部再怎麼迂腐,也比國內某些遇事隻會往後退的領導可強多了。
我們一幫人站在門口。
門是一道鐵門,王喜拉了一下,鐵門紋絲不動,看來這門隻能從外往裡開。神穀一郎輕聲說了一句:“我來。”
眾人紛紛讓開,龐大的神穀一郎深吸了口氣,然後迅速朝著鐵門衝了過去。我們毫不懷疑他能將這鐵門撞成碎片,所以各自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然而就在神穀一郎衝過去的瞬間,鐵門同時被人推開。
一個普普通通的櫻花成員站在門口,看到我們一幫人站在門前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又有一個如山一般的漢子朝他狠狠衝撞過去。我想,那一刻他應該是絕望的,恐怕對整個人生都懷疑起來了吧?
神穀一郎使出渾身的力氣,沒有撞到門上,而是撞到了那名漢子身上,於是神穀一郎將那名漢子撲飛了出去。接著就聽到“吧唧”一聲,神穀一郎將那名漢子狠狠壓在了身下。
外麵是條狹窄的陰暗走廊,靠牆的兩邊果然站著七八個人,有聊天的、有抽煙的,還有拿著手機在玩遊戲的。神穀一郎衝出去的刹那,所有人都傻在原地,直到神穀一郎慢慢地站起來,他們還是一臉瞠目結舌的模樣。
神穀一郎站起來的地方,有一灘……嗯,怎麼說呢,肉泥?
總之,完全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再次為他默哀。
“他們逃出來了!”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並叫了起來。
這幫人訓練有素,有朝我們衝過來的,也有迅速往樓梯的方向跑去試圖去報信的。但是我們既然這麼多人在這,就絕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家夥,我們如潮水一般湧了上去,殺意瞬間籠罩在這小小的走廊裡麵。
不出三分鐘的時間,走廊裡這點人便儘數被我們解決乾淨。這麼輕鬆地料理了門口的守衛,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我們各自一臉興奮,又小心翼翼地朝著樓梯方向跑去。
之前說過,這間地牢處於本殿下方;而這次東洋的首相前來祭拜,也必然會先拜本殿中的亡靈,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而不是裂地的圈套,那麼此刻現在上麵一定亂糟糟的,正好方便我們潛逃。
我們迅速上了樓梯,又穿過好幾道門,這些門卡先前都有守衛,但是現在都沒有了。我們順利地穿過最後一道門,果然來到本殿的大後方,看到前麵影影綽綽,果然有不少人,還有拿著攝像機在不停拍的。
看上去,好像是真的?
我們從旁邊的小路繞過去,一路暢通無阻,根本沒人來阻止我們。路過本殿大堂的時候,果然見到一幫人正圍擠在中間,也看不到所謂的首相到底在不在中間。
出了本殿,外麵同樣有不少人,還有不少的采訪車。我們儘量沿小路走,不和那些安保人員發生衝撞,一路潛逃到靖國神社的大門外麵,正尋思著要不要鑽到山林裡去,就見一輛麵包車突然開到我們的身前,接著窗戶搖下,露出猴子的臉,正衝我們大叫:“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