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家武道館的外麵就是馬路,櫻花神就站在馬路中央。
長詔郡本來就是個小郡,此時又是午後,馬路上也沒什麼人,我們就這樣麵對麵地站著。
惠子沒有說話。
因為她知道,這時候無論她說什麼,都已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和惠子一整天都在一起,一起玩樂、一起打架、一起回家、一起吃飯,如果你是櫻花神,你會相信我倆之間沒有貓膩嗎?哪怕惠子對天發誓,都不可能洗清了吧。
惠子回頭看我。
我聳聳肩,說不是我叫來的——如果我有這本事,早就設好圈套埋伏他了。
惠子又看向櫻花神,說你想怎樣?
她知道辯解沒用,索性就不解釋了,直接問櫻花神的打算。櫻花神冷笑一聲,說背叛我的人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說著,便朝我們這邊走來,渾身殺氣四溢。
說起來櫻花神也是可憐,麾下的四大王座死了三個,還有一個叛變了,殺個人都得自己動手。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讓我女兒死?!”一聲怒喝突然響起,手持武士刀的隆一竟然衝了出來,毫不猶豫地站在惠子的身前,衝著櫻花神怒目而視。
隆一很高很壯,猶如天神下凡,站在前麵像是一座山峰,將我和惠子、上原飛鳥擋在身後。不過我們都知道他是螳臂當車,他不可能擋得住櫻花神,所以惠子著急地叫:“上原,把我爸帶走!”
上原往前閃了一步,伸手就去抓隆一的胳膊。
與此同時,櫻花神冷笑一聲,身子如閃電般竄了過來,伸手便抓向隆一的脖子。上原飛鳥見狀,立刻抽出長劍刺向櫻花神,櫻花神的雙手一揚,十數片粉色櫻花便飄了出來。
上原飛鳥好像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依舊往前衝著,我大叫一聲小心,上原飛鳥才有點反應過來,手中長劍一抖,那些櫻花便被他蕩了開來,但還是有兩三片沾到了他的衣襟上。
轟轟轟!
炫目的白光閃現,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也跟著響起,上原飛鳥整個人都被炸飛了出去,而櫻花神依舊伸手朝著隆一的脖子抓來。惠子又慌張地看向我,我立刻閃了一步,抓著隆一的胳膊便往後甩去。
“惠子,惠子!”隆一伸手大叫,砰的一聲撞在門上。
隆一的擔心沒錯,櫻花神又伸手朝著惠子抓去。我立刻攔在惠子身前,同樣伸手朝著櫻花神抓去,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櫻花神正麵交手,我完全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我不能退縮。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觸到一起的時候,櫻花神的手突然又抖了抖,十數片櫻花便朝我飄了過來。
我知道這櫻花的厲害,立刻腳尖一點,身子往後退去,躲開這些櫻花的同時,又將惠子也抓在了手裡,迅速退到了一邊。轟轟轟的爆炸聲再次響起,炫目的白光也逼得我閉上眼睛。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赫然發現隆一再次手持長刀朝著櫻花神撲了過去。
“左飛,快帶惠子離開!”隆一大叫,同時一刀斬向櫻花神。
櫻花神的身子一閃,輕輕鬆鬆便避開隆一這刀,而且他好像並不屑於和隆一動手,又朝著我和惠子走了過來。隆一當然不放過他,再次一刀斬向櫻花神的後背。
“不!”惠子絕望地大叫。
就在此時,隆一的身上發出炫目的白光,接著轟轟轟的聲音響起,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我們麵前炸成了碎片,鮮血和殘肢頓時濺了一地,那柄刀倒是沒碎,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而櫻花神連頭都沒有回,繼續朝著我們走來,好似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而惠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情景,整個人都呆住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空洞而無神,看上去像是精神崩潰了一樣。
我當然不會還傻站著,一手將惠子攔腰抱起,回頭便朝著惠子家裡跑去。惠子趴在我肩頭不懂不鬨,身後傳來櫻花神的怪笑,並有呼呼的風聲傳來,我知道櫻花神追上來了。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卻傳來另外一個聲音,似乎又有人衝了上來,和櫻花神纏鬥在一起。我撲進惠子家的武道館裡,回頭用腳把門踢上的刹那,看到原來是上原飛鳥又站了起來,剛被炸過一次的他現在身上鮮血累累,看上去受傷不輕,但還是憑著手中一柄長劍阻攔著櫻花神的去路。
櫻花神不斷擊出櫻花,但上原飛鳥這次學精了,會用劍將那些櫻花全部蕩開,二人的四周不斷響起轟轟轟的爆炸之聲。練劍的人出招,一般都講究個輕盈疾快,上原飛鳥也是如此,一柄長劍舞得眼花繚亂;然而櫻花神的速度卻更快,不斷在上原飛鳥的身前遊走,很快就抓住機會往他後背又貼了幾片櫻花。
轟轟轟!
爆炸聲再次響起,上原飛鳥又被炸飛出去。
櫻花神嘿嘿一笑,再次朝我追了過來;然而他剛走兩步,便走不動了,低頭一看,原來是上原飛鳥抓住了他的小腿。上原飛鳥連遭數下轟炸,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衣服也被炸得破破爛爛,看上去已經完全沒有個人樣了。
櫻花神抬起另一條腿,狠狠朝著上原飛鳥的腦袋踢去,砰砰砰,砰砰砰,然而上原飛鳥就是不肯鬆手。
“走啊,快走!”上原飛鳥衝我大叫。
我的心裡一緊,抱著惠子繼續往裡間衝去,連過了幾道門,都把門給關上了。我衝進惠子家裡,不是要自尋死路,而是因為剛才在他家吃飯的時候,知道他家還有一道後門,後門出來便是一大片低矮平房,其中路線錯綜複雜。身後不斷傳來破門之聲,顯然是櫻花神追了上來,看來上原飛鳥已經遭遇不測。
我沒有時間傷春悲秋,也沒有時間痛恨櫻花神的狠毒,我抱著惠子穿過後門,一頭鑽進陰暗複雜的小巷子裡。我在長詔郡呆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這邊的路線還算熟悉,抱著惠子飛快地奔跑在其中,同時不斷左拐或是右拐。
身後的聲音漸漸弱了,櫻花神雖然名字叫神,但他終究是個人,是人就有他辦不到的事情。在巷子裡奔行一陣,又走過一個岔路口,我便衝向路邊一棟普普通通的宅院。
宅院的門上著鎖,不過我摸出鑰匙,將鎖打開,抱著惠子奔了進去;進去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下外麵,發現櫻花神並沒有追上來,便放心地鎖上了門,然後穿過院子,奔進主屋之中,將惠子放在床上,又把所有的門窗全部鎖好,趴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麵沒有聲音,才返到床邊蹲下。
惠子依舊一臉癡呆的表情,顯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擊——是啊,不久前還給自己做飯吃的父親,就這麼在她眼前炸成了碎片,放誰身上能受得了?
我輕輕歎了口氣,又摸出手機給猴子打了個電話,把我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猴子得知櫻花神出現在長詔郡,還把隆一和上原飛鳥都殺了,也是驚得不輕,問我現在在哪。
我說我和惠子在以前咱們住的地方,櫻花神暫時應該找不到這。
以前我們在飛鷹處借宿的時候,飛鷹將這套宅子送給我們,我們在這住過一段時間,所以我有這的鑰匙;剛才在巷子裡奔行,我知道自己抱著惠子是肯定甩不開櫻花神的,遲早要被他追上來,所以就想到這裡,決定暫避一下。
猴子說好,讓我就呆在家裡,哪都彆去,現在就派人來支援我。
洪門分部遍布東洋各地,青族也是如此,所以在北海道我們也有人。除了給猴子打求援電話,我也給千夏打了一個,畢竟稻川會在北海道的勢力也挺大的,千夏也是一樣,說會馬上派人來支援我。
掛了電話之後,我知道小小的長詔郡,馬上就會變得熱鬨起來了。
“惠子,惠子?”我又坐到床邊,抓起惠子的手,輕輕叫著她的名字。
惠子還是一副呆呆的表情,卻有眼淚流了出來。
我知道她有意識,便把我們現在的情況說了一下,然後讓她放心,說馬上就會有人來支援我們的。惠子不說話,隻是默默地流淚,我擔心她出什麼事,便不停地安慰她。
終於,惠子說了句話:“怎麼辦左飛,我沒有爸爸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我伸手把惠子抱住,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說我們會給你父親報仇!
惠子趴在我的肩頭,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上原也死了麼?”惠子又問。
“我不知道。”話雖這麼說,可我知道上原飛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要殺了櫻花神……”惠子咬牙切齒地說著。
“好,我們一起殺他!”
就在這時,院外的大門突然傳來敲擊之聲,咚咚咚、咚咚咚,聲音很輕,顯得小心翼翼。
我的心裡一驚,因為無論是猴子的援兵還是千夏的援兵,都不可能這麼快就來的。
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