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太陽從西邊出來!(1 / 1)

奪嫡 南華 1579 字 1個月前

時辰已然到了三更,張家大宅一片寂靜,唯有內宅秋桂園依舊燈火未滅。

紅紗帳下,大丫頭翠紅已經趴在床尾睡著了,花寒筠和衣躺著,麵容有些憔悴,院子裡忽然有悉悉索索的聲響,隱隱聽到門子的聲音:“哎呦,二爺,您可回來了呢!”

本來安靜的秋桂園立刻嘈雜起來,趴在床尾的翠紅渾身一激靈,立刻清醒過來。

她瞅了一眼花寒筠,壓低聲音道:“二奶奶,二爺回來了呢!”

“嗯!”花寒筠輕輕的嗯了一聲,她依舊躺著不動,翠紅不敢再說話,她悄悄的出了臥房,院子裡,幾個婆子,小丫頭已經醒了,燈都掌了起來,張敬不丁不八的站在院子裡,借著三分酒意嚷嚷道:

“都忙活一些什麼?睡覺去!半夜三更不睡覺,一個個還掌起燈來了?”

一眾婆子和丫頭都不敢上前了,翠紅湊過來道:“二爺,你可回來了,二奶奶為了等您一宿沒睡呢!”

“啊……”張敬驚呼一聲,剛才的氣焰不由得弱了一半。

他跟在翠紅身後,躡手躡腳的進了正房,瞅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花寒筠,衝著翠紅努努嘴,道:“好紅兒,你就在這裡陪著奶奶,我去暖閣對付幾個時辰便成。奶奶辛苦,可不要吵醒了她,好不好?”

翠紅還沒來得及說話,花寒筠便是兩聲咳嗽,她的眼睛倏然睜開,盯著張敬冷笑道:“嘿,這敬二爺是真心疼自家婆娘呢,這是忙啥去了?三更才回來,還一身酒味兒,嘖,嘖,真是長本事兒了,又喝上花酒了麼?”

張敬苦著臉,道:“花姐兒,彆胡說!今天可是有正事兒呢!”

“哎呦,有正事兒?那二爺倒是說一說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在咱們家裡,老爺子可還沒讓你掌家吧?你咋就有這麼多事兒呢?”花寒筠得理不饒人,非得要問個究竟出來。

張敬心頭便有些惱火,哼了一聲,道:“爺們的事兒,就沒有正事兒了?你一婦道人家天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我就不能有正事兒?就不能有幾個知心朋友?”

張敬腰杆一下挺了起來,花寒筠一下愣住,在她的記憶中,張敬可沒這般硬氣過呢。

她的火氣也上來了,冷冷的道:“好啊,那你倒說說是些什麼朋友,讓我也長長見識?”

“我偏就不說了,你一天到晚見過的人,乾過的事兒,是不是也跟我一一說過?”張敬道。

“哎呦!這天殺沒良心的主兒,真是要氣死我麼?我辛辛苦苦一等半夜,心都操碎了,你回來還給我臉子看?”花寒筠心中覺得委屈得很,眼淚“噗!噗!”的往下掉。

翠紅一看這情形,忙湊到花寒筠身邊,道:“二爺,您就不能順著二奶奶說幾句話麼?看你把二奶奶氣得,這是要把奶奶給氣病麼?”

“順著她?我天天都順著她?那誰順著我啊?彆人都當我是張家二爺,可我這二爺當得比人家家生奴才還窩囊呢!就這院子裡的幾個奴才,隻怕骨子裡也不把我當爺看!哼,平日二爺我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倒是愈發蹬鼻子上臉了呢!這麼幾句話都受不得,氣病了也是活該,病了也好,院子裡總算清靜一些,省得整天阿貓阿狗的滿院子亂竄,吵死人!”

張敬說完,撂下了花寒筠和翠紅,直接去偏房暖閣,倒頭就睡。

花寒筠和翠紅兩人麵麵相覷,翠紅道:“二爺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

花寒筠神色黯然,搖頭道:“誰能知曉呢?你沒聽他說麼,要氣得我得了病,他好清靜了!我估摸著他估計是在外麵找了小了,嫌棄我這個黃臉婆了呢!”

花寒筠這一說,眼淚更是如珍珠一般嘩啦啦的往下掉,翠紅氣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他扶著花寒筠躺在床上,不斷的溫言寬慰,主仆二人,迷迷糊糊一直說話到天亮。

第二天,日上三竿張敬才起床,丫頭們伺候洗嗽完畢,他到了正房,一眼瞅見花寒筠,腦子裡響起昨天的事情,麵上覺得訕訕。昨天他是喝了酒,膽兒肥一些,今天酒醒了,他心頭對花寒筠的懼意又占了上風。

“花姐兒……”

花寒筠轉身就躲,張敬訕訕的湊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她道:“我的好姐兒,彆耍性子了,都是我不好,昨天吃了酒,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惹了你不快……”

“你要作死麼?光天化日的,你這般輕薄!也不怕讓丫頭奴才們看見?”花寒筠掙脫了張敬的手,大聲叱喝道,神色卻是緩和了許多。

張敬察言觀色見花寒筠氣兒消了,他心中未免暗自得意,花寒筠瞅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嘿,敬二爺現在可是越來越長本事兒了,晨昏定省的規矩都免了麼?你瞅瞅這時辰,日頭都上三竿了呢!”

“哎呦!”張敬一跺腳,道:“我的天,我得去爹爹那邊轉轉,要不然回頭他非得扒我的皮!”

“嗤!”

翠紅在院子裡笑出聲來:“二爺,等你現在去,黃花菜都涼了呢!二奶奶早去了,替你撒了謊,說你染了風寒呢!太太讓人送了薑湯過來,連老祖宗都讓人給你送了吃食,我們這些當奴才的都覺得臊得慌呢!”

張敬收住了步子,臉色訕訕。

翠紅給張敬備了早飯,花寒筠也坐了過來,張敬生怕花寒筠又問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反客為主的道:

“花姐兒,西角院的錚哥兒你和他熟絡得很麼?我聽說家裡想害他的人多,我可跟你說,咱不能參與,彆聽風就是雨的,知道沒?”

“嗯?”花寒筠眉梢輕輕一挑,道:“二爺今日個怎麼提到那個醃臢貨了?怎麼?你惹到這小子了麼?我可跟你說,這小子可不是好相與,沒事兒千萬彆去惹他,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花寒筠神色嚴肅,她腦子裡又想到福運酒樓的事情,依舊覺得心驚膽顫。

陸錚的心機城府真不像少年人,在觀景山的絕境之下,他依舊能從鬆哥兒手下逃生,就靠一張嘴硬是把鬆哥兒給說活了,花寒筠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張敬哈哈一笑,道:“哎呦,今天太陽可從西邊出來嘍,咱們花姐兒也遇到對手了麼?看來這陸家錚哥兒還真是有點本事兒呢!”

花寒筠啐了張敬一口,道:“二爺,你怎麼認識這醃臢貨的?莫非你昨晚就和那家夥在一起?”

張敬擺擺手道:“花姐兒,彆罵人了!錚哥兒也不容易,離鄉背井,寄人籬下,狗急了還要跳牆呢,更何況你們一個個還想要他的命?”

他湊到花寒筠耳邊,壓低聲音道:

“花姐兒,我可跟你說,錚哥兒可不是一般人,人家很有來曆呢,彆看他是庶子,可是比我這個正派的嫡子日子過得還舒坦些,你想想,他倘若沒背景,沒來曆,哪能這般?”

花寒筠“呸!”了一口,道:“屁來曆,不過就是仗著有幾分小聰明從家裡訛了一點銀子罷了,對了,你是不是在外麵碰到他大吃大喝了?還是去瘦西湖畫舫鬼混去了?就這小王八的來曆,家裡還能搞不清楚麼?他就是江寧陸家家生丫頭生的,倘若這也算來曆,那咱們家隨便找個奴才比他的來曆都厲害!”

張敬嘿嘿一笑,搖搖頭道:“婦人之見,人雲亦雲。我跟你說一件事兒,衡蕪書坊的顧老板你認識麼?這人在揚州也算是有點根基吧?你道怎麼著?他對錚哥兒那是親熱巴結得很,昨天不就是顧老板纏住我了麼?他知道我和錚哥兒是表兄弟的關係,一直就讓我幫他留住錚哥兒喝酒呢,嘖,嘖,花姐兒,你說錚哥兒真就是個醃臢貨,顧老板得了失心瘋,這麼巴結他?”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對花寒筠道:“還有,我昨天看到顧至倫給錚哥兒還塞銀子了,你道人家出手多少?整整五百兩,錚哥兒瞅都不瞅,直接就給退了,你想想,這五百兩倘若放在你我麵前,能輕易推回去麼?”

花寒筠一下愣住,盯著張敬道:“你……你說得當真?”

張敬說其實半真半假,昨天吃酒是陸錚把顧至倫叫過去的。

這些天顧至倫在家裡都急瘋了,恨不得衝進張家府邸來找陸錚,陸錚這個時候讓他去鬆竹居,他還能不屁顛屁顛的趕過去?

到了鬆竹居,顧至倫二話沒說,先就把陸錚和張敬兩人吃喝玩樂的賬給付了,喝酒的時候,他對陸錚處處恭維,那一副巴結討好的樣子,張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顧至倫這般姿態,張敬本來對陸錚邀他一起做生意賺錢的話半信半疑,最後完全信了,而且臨走的時候,顧至倫硬是給陸錚和他一人塞了二百兩銀票呢。

張敬還遲疑不知道該不該收,陸錚一句:“長者賜,不敢辭!”,張敬就白得了二百兩,有了這二百兩,酒足飯飽之後,他去了紫嫣的閨房裡,可把這娘們逗得那個樂嗬,這不最後鬨到三更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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