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不可思議!(1 / 1)

奪嫡 南華 1630 字 1個月前

鄧升明目光掃過人群,心中對今天的事兒已經十分篤定了。

羅冠才卻皺了皺眉頭,收住腳步道:“芳亭,怎麼回事?何故這麼多人喧嘩?”

鄧升明道:“羅師,昨日乙字號月評,學生們對成績都翹首以盼呢!那些個不學無術,不求上進的學生,當降號,而那些積極進取的學生,則升號,今日乙字號的降號,全憑羅師做主!”

鄧升明很客氣,一來是羅冠才有舉人功名,二來也是因為降號得由夫子說了算。

學生們在書院學習,時文是最重要的,以時文高低來決定學生的位置這是普遍的做法,觀山書院唯有甲字號的學生有資格下場參加科考,這是書院山長定下的規矩。

所以對希望參加科考的學生而言,升號和降號意義是很大的。

“唔!”羅冠才輕輕點頭,他目光從人群之中掃過,慢慢踱步走到了乙字號授課的堂社中。

鄧升明拖後一步,張浩然湊到他身邊,道:“鄧教習,事情可有為?”

鄧升明點點頭,道:“事情定了!”

一旁的田澤朋壓低聲音道:“張兄您就放心吧?昨日下學之後,鄧教習專門還調換了陸錚的文章,這一次就算是山長出麵,羅夫子也斷然不會通融了呢!”

田澤朋一句話讓張浩然心情大定。

鄧升明難怪敢保證,原來他竟然在陸錚的文章還動了手腳呢,這一下陸錚沒有機會了,張浩然的心情忽然之間變得舒坦。

把陸錚降到丙字號是第一步,到了丙字號,陸錚徹底失去了上進的機會,然後張浩然再找機會,讓山長將其逐出學堂,到了那個時候,看陸錚還有什麼臉麵還想入學堂讀書。

樹的皮,人的臉,讀書人臉麵是第一位的,陸錚有了觀山書院的這一個汙點,他以後想走科舉之路,恐怕真是千難為難了。

“爾等都現在外麵候著!”羅冠才忽然回頭,看向乙字號的眾多學生。

“凡是我念到名字的,一一進入舍堂!”

所有的人都被擋在了門外,然後羅冠才念出了第一個名字:“孫義伯!”

這個名字一念出來,全場雅雀無聲,叫孫義伯的學生立刻進入舍堂,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他從舍堂出來,麵如死灰。

有幾個關係近的學生湊過去詢問原委,孫義伯歎道:“以後我隻能在丙子號待著了!”

所有人一下恍然,原來這家夥第一個降號了,先前和他關係相近的幾個學生,態度立刻有了轉變,隱隱和他變得疏遠,孫義伯則低頭拎著自己的書籃、食籃去丙子號找位置去了。

接著羅冠才又喊了第二個人的名字,和孫義伯一樣,此子進去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他也被降號了。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乙字號一共四十多人,降號全憑夫子一念之間,夫子倘若心情不爽,最多可能降號一半。

一旦出現那種情況,對所有乙字號的學生來說,都將是一場災難!

而今天似乎就是一場災難,羅冠才念了六七個名字,這六七個人都降號了。

“陸錚!”

羅冠才終於念到了陸錚的名字。

“呼!”人群一下躁動起來。

丁聰和陳林兩人同時“啊……”一聲驚呼,張浩然等人則是一臉喜色,看他們一個個眉飛色舞的樣子,像是遇到了天下一等一的大喜事兒一般。

陸錚進了舍堂,這一次時間似乎很漫長,反正大家覺得等了好久,陸錚終於從舍堂裡麵走出來。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出了舍堂,胡波第一冷笑道:“陸錚,你還不拎著書籃滾蛋,還想賴著不走麼?”

陸錚翻了一個白眼,理都不理他,像沒事兒的人一般站到了丁聰和陳林兩人身側。

這一下,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平衡了。

張浩然道:“陸錚,你想乾什麼?你連夫子的話都敢不聽麼?”

陸錚還是不說話,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

張浩然還待在說,陸錚冷冷的道:“關你何事?你是學校的教習,還是夫子?”

張浩然被陸錚懟得啞口無言,而人群中的騷動卻愈發激烈了。

陸錚被降了號,還像沒事兒的人一樣,不僅不去丙子號,反而神氣活現,對張浩然甲字號的師兄口出狂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不能忍!

“陸錚這等狂悖之徒一定要嚴懲,大家說是不是?”田澤朋大聲道。

關鍵時候,他又站在了張浩然身後幫他搖旗呐喊,一時應者如雲。

陸錚好整以暇的站著,耳觀鼻,鼻觀心,對眾人的憤怒充耳不聞,仿佛沒聽見一般。

他的行為無疑是火上澆油,讓大家更是不能忍受了。

這時候,鄧升明被推上了前台,眾怒難犯,鄧升明背著雙手,踱步走到陸錚身邊,道:

“陸錚,你降了號,就要服從夫子的安排,我現在要求你立刻離開乙字號!”

鄧升明是教習,威信很高,在陸錚惹眾怒的情況下站出來,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擁護,一時大家對陸錚的口誅筆伐更是凶悍,如果罵能殺人,陸錚已經死了一千遍了。

看到這一幕,就連丁聰和陳林也忍不住要規勸陸錚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陸錚再怎麼鬥,能鬥過夫子和教習?

所有人的目標都聚焦在陸錚身上,陸錚忽然一笑,盯著鄧升明道:“鄧教習,你讓我離開乙字號?”

“然也!我讓你立刻離開,不能有片刻耽誤!”鄧升明大聲道。

陸錚又是一笑,他這一笑充滿了嘲諷之意,道:“鄧教習以為自己是夫子麼?”

“呃……”鄧升明一下愣住,旋即滿臉通紅,隨即便是怒火中燒。

陸錚這一句反問,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這事兒和鄧升明沒關係,因為降號與否是夫子敲定的,他鄧升明又不是夫子,憑什麼越俎代庖?

陸錚這話說出口,就是對他赤裸裸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這話聽在張浩然等人的耳中,大家的憤怒變得更加不可遏製,陸錚一個降號的人,不僅不聽夫子的安排,反而在這裡死纏爛打,連教習都敢頂撞,這樣的行為豈能忍?

一時群情激奮,鄧升明臉憋成了豬肝色,他勃然道:“今天這事兒我管定了,陸錚,你非去丙子號不可!”

陸錚哈哈一笑,道:“為什麼?鄧教習,這是何故啊?莫非鄧教習還是記恨我沒有給足你束脩銀子?”

“嘩!”

全場大嘩,柳鬆這一邊,丙子號的很多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丙子號的學生都是差生,平常夫子、教習沒有好臉色給他們看,他們囿於禮教規矩,心中常常憋一肚子火不能發泄,像陸錚這樣大罵教習的事情,可以說時常出現在他們的幻想之中,卻從來沒有敢付諸實施。

現在陸錚做到了這一點,乾了他們做夢都想乾,卻一直沒乾成的事情,他們覺得心情十分的舒暢,真是酣暢淋漓呢!

這一起哄,鄧升明下不了台了,局麵已經成了騎虎之勢,他今天如果拿不下陸錚,他這個教習還能乾下去?

他臉色極其陰翳,而就在此時,舍堂傳來羅冠才的聲音:“外麵何故喧嘩?”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因為羅冠才已經背負雙手,踱步走了出來。

鄧升明還在想該如何措辭,陸錚恭恭敬敬的道:“稟告羅夫子,鄧教習不能容我,要行越俎代庖之事,非得要趕我去丙子號!”

羅冠才盯著鄧升明,道:“鄧教習,這是何故?你為何容不得陸錚,非得要讓降他的號?”

“呃……”

鄧升明直接傻懵了,他盯著羅冠才,嘴唇掀動,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張浩然道:“羅夫子,不是您親自叫陸錚進了舍堂,降了他的號麼?”

羅冠才皺皺眉頭,長袖輕輕一甩,道:“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給陸錚降號?爾等憑空臆測,造謠生事,真是其心可誅!”

“轟!”

全場大亂了,張浩然等人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鄧升明更是直接傻懵掉了,這是什麼情況?不是……每一個被羅冠才叫進去的學生都降號了麼?這……

大家腦子都轉不過彎來,不過細細一品,羅冠才還真沒說過要給陸錚降號,雖然在陸錚之前每一個被他叫進舍堂的學生都降號,但是的確不能把羅冠才點名和降號劃等號。

因為現在很明顯了,陸錚就沒被降號,所有他從舍堂出來神色平靜,和丁聰等人站在一起有什麼問題?很正常嘛,他繼續留在乙字號,沒毛病呢!

反倒是張浩然等人發難,則顯得莫名其妙,最後鄧升明的舉動,更讓人覺得是他吃相難看,陸錚一點毛病沒有了。

形勢就這樣不可思議的逆轉了,鄧升明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他大聲道:“羅夫子,像陸錚這種不學無術,作文文不對題,亂七八糟的學生,為何不降號?

這等不堪學生倘若不降號,如何能服眾?”

羅冠才神色異常的平靜,微微挑了挑眉頭,訝然道:“鄧教習是如何知道陸錚此子不學無術?又如何知道他所作之文亂七八糟?莫非教習讀過他的文章?”

羅冠才一句話,鄧升明直接懵,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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