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鬆不甘平庸,野心勃勃,這是他的性格特點,陸錚抓住的恰恰是他這個性格!現在的局麵就是如此,他宋文鬆落魄,眼前有一個機會給他,也可能是個陷阱,實際上他和陸錚之間雖然嘴上稱兄弟,這麼多年,兩人暗中鬥得可歡了呢!
不誇張的說,兩人的關係真就是那種嘴上稱兄弟,背後捅刀子的關係,在這種關係下,兩人之間的信任其實是沒有的!
宋文鬆心中清楚,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兒,陸錚找到他是給他送兵送人,幫他發展勢力?他是在做夢麼?哪裡有那麼好的事兒呢?
陸錚的意圖很明白,他需要宋文鬆幫他擋槍,因為陸錚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對手,對宋乃峰來說,他最痛恨之人便是宋文鬆,所以陸錚用宋文鬆來惡心對手這是最好的策略,而宋文鬆恰好有這個價值。
“陸錚,你能給我多少兵?你能給我哪裡的地盤?”宋文鬆抬頭看向陸錚,一字一句的道。
陸錚吃定了他,接下來雙方就隻有討價還價了,宋文鬆明知是陷阱,明知千難萬難,甚至是九死一生,他也隻能放手一搏,要不然他還能乾什麼呢?他沒有其他的機會了呀!
陸錚微微一笑,道:“我給你一萬精騎,另外給你一萬新兵!地盤嘛,汴州以西的地盤給你,實際上從通州往北,一直到並州,這中間有十幾座城池,任何一座城池都可以是你的地盤!
你放心,兩年之內你的糧草給養我都會給你,如果你能拿下並州,我們南北通商的賦稅可以對半分!我陸錚不是個藏著掖著的人,更不會又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實話說,你有一個搏命的機會,你一身本領錘煉摔打了幾十年,是否能夠把握機會,為自己建立功業,現在就到時候了!
如果真打,豁出命去,縱橫千裡,你有機會拚出一條路來!當然,你也有可能失敗,可是就算失敗了,和你現在的處境最多也相差無幾,所以,這一搏對你來說的風險並未有想象的那般巨大呢!
陸錚的語氣很平淡,並不具備多少煽動性,可是這些話聽在宋文鬆的耳中則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況,他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因為他心中很清楚,眼前這是個機會,同時也是一個陷阱,他更清楚一點,麵對這樣的誘惑,他沒有辦法抵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陸錚,心中不由得感歎陸錚著實太可怕了,這小子對人性的把握,對人心的揣測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宋文鬆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未來最大的對手就在眼前,如果宋文鬆有朝一日真的走投無路,被逼走上絕路、死路,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在陸錚的手中。
他沉吟了很久,強行的壓抑住內心的各種念頭,心中開始盤算陸錚給他的這些承諾,一萬鐵騎,他很清楚這一萬人馬的珍貴。這一萬人可都是精銳,而這些馬當初也都是宋文鬆給陸錚的西北好馬。對一個帶兵的人來說,還有什麼被一支軍隊誘惑力更大的呢?
另外還有一萬新兵,這一萬新兵完全可以成為騎兵的補充,另外也可以訓練成步兵,宋文鬆覺得自己在一個月之內,便能將這一萬新兵練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要知道當初宋文鬆在西北的時候,從無到有這個過程也是十分艱難的,他最早起家身份就是個校尉,手中不過兩千人馬而已。他用兩千人馬鎮守一個縣,而後慢慢一步步發展壯大,隨即占領自己的地盤,最後他闖出了名頭,手中掌控數萬人馬的實力,這個過程現在想起來真就宛若昨日一般。
而這個過程中他所經曆的危險和痛苦,經曆的種種煎熬和折磨,他現在想起來都宛若噩夢一般。
現在,他又麵對同樣的情形,他想著自己未來有走的路,那必然是無比的坎坷艱辛,一時心中便悲從心起。
這個賊老天啊,這個世界為什麼就這麼不公,這麼瞎眼。我宋文鬆這一輩子,為什麼就要經曆這麼多磨礪和苦難?
一股強烈的不甘在宋文鬆內心滋生,他的勃勃野心開始燃燒,他的憤怒已經變得不可遏製,他盯著陸錚,雙眼布滿了的血絲,眼中要噴出火來,道:
“陸錚,你是吃定了我麼?”
陸錚輕輕的道:“我的一萬精騎是我最寶貴的財富,雖然隻有一萬人,可是這一萬人都是朝廷的軍隊,都是從江南帶過來的子弟兵,他們和你當年率領的幾萬人馬完全不同。
你當年率領的幾萬人馬,他們都是西北軍,從西北到京城這幾年,他們早就歸心似箭。宋乃峰攻心為上,所以讓你的人土崩瓦解,與其說你是戰敗了,還不如說你是遭遇到了克星,不得不敗!
現在局麵不同了,同樣是鐵騎,你擁有一萬精兵,這些精兵心智宛若磐石,隻要你掌控得好,他們就是你的鐵杆,你的心腹,你東山再起的基石!”
“人生一定要賭,這就是一場賭博,你敢賭便賭,你不敢賭便罷了,事情就是這麼直白,我陸錚也絕非繞彎子的人!”
宋文鬆臉色一變數變,忽然,他豁然站起身來,道:“好,我乾了!不就是搏命麼?你和我一樣,你我皆搏命,這個世界上我宋文鬆能看得起的人不多,所謂英雄豪傑,有幾個不是靠天靠祖宗的?
也就隻有你陸錚,他娘的也是後娘養的庶子,你能有今天,能乾出今天的成績來,我宋文鬆心中真是無比的佩服!
你可以造反,你偏偏不反,你可以有不拚命的選擇,可是你還是選擇在兩河拚命。行,你我兄弟就再拚一次,我衝在前麵替你擋刀去,如果我死了,你記得把我葬在江南去!老子就是死,也不想看西北那片天!”
宋文鬆說完哈哈大笑,笑得眼淚橫流。他既然心中有了選擇,便再也沒有瞻前顧後,陸錚更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將南府軍召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麵點了一萬精騎,封宋文鬆為北方將軍,命令宋文鬆率領一萬精騎和精兵北上往汴州,再入通州以北,兵鋒直指苗城。
宋文鬆披甲率兵,當即便出了豫州,他沒有任何停頓便到了汴州以北,在汴州以北,齊遠誌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宋文鬆見到齊遠誌,兩人相對無語,過了很久,宋文鬆道:“京城的逃遁,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齊先生,我不怪你。你看到了結果,但是沒有勸我,因為你知道我的性格,在那種情況下,我一定會獨斷專行,無論是誰也勸不住我!
如果你我易地而處,也許我和你會是一樣的選擇……”
齊遠誌慚愧無比,道:“宋將軍雅量,此事是遠誌不地道,心中無比的羞愧!遠誌本來一心求死,誰想到陸錚將軍救了我,而宋將軍您兵敗之後,我心中也無比的愧疚,因而才委曲求全,今日能再得見將軍,我心足矣!”
宋文鬆道:“遠誌,現在的情況你都了解,我宋文鬆走投無路被逼接受陸錚之苛刻條件,我手中隻有一萬精銳騎兵,另外一萬新兵補充,先生可願意跟隨宋文鬆出生入死?”
齊遠誌道:“宋將軍,遠誌本就是求死之人,今日將軍要去赴死,遠誌再也沒有貪生怕死的道理!將軍放心,隻要將軍不嫌棄,遠誌願意和將軍同赴死,死則死爾,能和將軍同死,我夫複何求?”
宋文鬆哈哈大笑,道:“好,我宋文鬆從此不孤獨了,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你我一起並肩作戰,我們一定要打出一片天地來,今日受的委屈,我們一定加倍找回來!”
宋文鬆心中忽然生出豪情來,齊遠誌當即便給宋文鬆規劃了一條行軍路線。實際上,現在宋乃峰雖然掌控局麵,但是也絕非鐵板一塊,從並州到京城相隔千裡,中間隔著十幾個城池呢!宋乃峰雖然有十幾萬人馬,但是也根本顧不過來,他的主要兵力要守京城,他沒有辦法守住綿延千裡的所有防線。
宋文鬆從通州以北,不過幾天之內兵鋒指向苗城,而後迅速攻下苗城,將苗城兩千守軍全部屠殺,占領苗城,而後迅速燒毀苗城糧草五萬石。
宋文鬆撤離苗城攻並州,並州危機,殺並州一千軍馬,而後又迅速攻花洲,攻占花洲之後,殺軍馬千餘人,幾天的功夫,並州一線,苗城,花洲等等地方烽火連天,迅速告急,宋乃峰的北方防線出現了巨大的危機,西北和京城之間綿延數百裡的地方都烽煙四起,宋文鬆率領的兵馬如無人之境,來去自如,這一幕出現,驚呆了所有人,也一下打破了北方極其脆弱的平衡,一場大戰醞釀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