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的氣氛緩和,匡子人緣不錯,大家都喜歡取笑他,這不,議事廳眾人都嘻嘻哈哈的和他開玩笑,至於他剛才說的話則是無人相信。
不得不說宋文鬆倘若要先攻並州,這實在是風險太大了,涼州宋文傑兄弟的實力並不比他弱,而且這兩兄弟對銀城一直虎視眈眈。
如果宋文鬆敢把主力撤出銀城,西北的局麵未必能穩住,隻要宋文傑兄弟領兵攻下了銀城,宋文鬆的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
另外,就算宋文鬆能夠攻下並州,可是他這樣做等於直接和陸錚再一次撕破臉,在這個時候,放眼中原,實力最強之人便是陸錚。
宋文鬆和陸錚交惡,對他來說也絕對得不償失,恐怕麵臨他自己都難以想象的風險呢!
綜合各種考慮,大家都覺得宋文鬆鋌而走險的可能性不大,甚至陸錚反複思忖之後,也覺得宋文鬆倘若真先攻並州,實在是太冒險,風險過大,以前的宋文鬆年少輕狂,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有可能,可是現在這小子經曆了這麼多沉浮,行事理應不該如此草率了。
“王爺,匡將軍說的這話我以為應該重視,據我的判斷,宋文鬆必然會先攻並州,一旦拿下並州,我們將腹背受敵。而且遼東和中原之間的聯係也會被斬斷,如此一來,我們的處境可就極其困難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齊遠誌忽然站出來大聲道。
陸錚眉頭一挑,道:“齊先生竟然也這般想?你再說說原委……”
齊遠誌上前一步,侃侃道:“各位,爾等先彆笑匡將軍,齊某和宋文鬆共事很多年,對其非常的了解,此人心思多變,但是天生好賭,行事出人意表,當下並州的防守薄弱,並州以南有曹軍,如果他們兩軍聯手,拿下並州易如反掌。
一旦並州拿下,我們遼東軍便徹底受牽製,而後宋文鬆便可以從容的調集手中所有的實力,迅速北上從而一統西北!”
小冉道:“齊先生,如果真是如此,難道宋文鬆不怕宋文傑他們拿下銀城麼?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西北他們父子兄弟之間已經完全反目了,雙方都沒有了退縮回旋的餘地!
銀城空虛,涼州絕對不會放過機會,如此宋文鬆就不怕自己被徹底玩死?”
麵對小冉的質問,齊遠誌不怒反笑,他哈哈一笑,道:
“冉將軍問得好,我認為這恰是宋文鬆厲害的地方,宋文鬆如今在銀城守著,涼州那邊對其高度警惕!雙方實力對比宋文鬆還要弱一些,在短時間之內,甚至在一兩年之內,他完全沒有拿下涼州的戰機。
而倘若在這個時候,他反手攻並州,銀城就會露出破綻來,宋文傑和宋文華兄弟對宋文鬆那是恨之入骨,他們絕對不願意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我可以篤定,隻要宋文傑兄弟的兵出了涼州,宋文鬆此計便成了,放眼整個西北,敢在野外和宋文鬆對壘者也就隻有宋乃峰了!可是宋乃峰現在已經是殘廢之身,就憑宋文傑兩個草包,一戰便可以定乾坤了!
所以,進攻並州其目的誌在涼州,但是對我們來說,一旦並州失守,我們便遭遇重挫,短時間之內得在中原立足,到那個時候宋文傑已經平定了西北,他還怕我們找他算賬?”
齊遠誌這一番言論非常的犀利,而且無懈可擊,陸錚聽到這番話,臉色也一下變了!他幾乎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先前想錯了,自己終究沒在西北一線,未能完全站在宋文鬆的立場上來籌謀。
相比起來齊遠誌對宋文鬆的情況更加了解,對西北的種種事情也更加的掌握,他這一分析,實際上已經精確到了戰術層麵,而恰恰在這一塊,宋文鬆絕對是個天才!
宋文鬆是天生為打仗而生的那種人,這一點陸錚從未有過懷疑,隻要能讓宋文鬆統一西北,不管冒多大的險他應該都會願意,一念及此,陸錚脫口道:
“立刻傳書給柳鬆,讓他迅速北上,攻破曹軍,而後直奔並州接應,記住了,其他的一切都放棄,火速征戰,絕對不能讓並州落入敵手!”
陸錚一聲令下,傳訊立刻發出,然而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來自西北李秀的八百裡加急便到了,並州告急。
河北大營一下就緊張起來,陸錚忍不住狠狠的頓足,道:“疏忽了!真是太疏忽了!並州根本擋不住啊!”
齊遠誌道:“王爺,並州李秀乃遼東軍最悍勇的守將之一,自從其守並州之後,便一直沒有放鬆防禦,宋文鬆攻並州得需要曹魏明的軍來配合,這一來他們未必能有多少戰力!
還有,就算並州最後丟了,那也未必是最壞的結果,比並州丟掉更壞的結果是漫天的謠言,還有崩潰的人心啊!”
陸錚點點頭,大抵明白了齊遠誌的意思,他環顧四周,對眾將道:“關於並州的消息全部封鎖,任何人不得私自將消息傳出去,一旦讓軍心生變,殺無赦!”
眾將見陸錚臉色嚴肅,個個都不敢再掉以輕心,尤其是之前誓言旦旦稱宋文鬆不敢進攻並州的將領和謀士,他們臉色都煞白。
中原的戰局並州並不是關鍵,但是並州被攻卻又尤其影響軍中的士氣,畢竟並州是連接中原和遼東的橋頭堡,也是連接西北的關鍵之城。
丟了並州,意味著遼東軍失去了回家的路,從此以後隻能往前,不能回家,這豈能不挫傷士氣?
但是陸錚迅速下了封口令,消息並未蔓延,這個時候河北全境幾乎已經完全拿下,本來陸錚計劃還整肅半個月,將政局完全穩住而後再圖。
現在時不待我,剛剛鎮糧五萬石,陸錚便下令用大軍五萬迅速的南下,直奔河南汴州,拿下河南的意誌無比的堅決。
遼東軍的聲威如虎,河南龍兆炎惶惶不可終日,幾乎每一天醒來,他都能受到河南有郡城失守的戰報。
“怎麼辦?怎麼辦?如之奈何啊,難不成朕就這麼死麼?”
“先前不是說京城要來消息麼?為什麼京城還沒有來消息?”
“陛下,我們已經給京城傳訊告急了,陛下的旨意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譚磊那邊,您稍安勿躁,消息一定能來的!”
而此時的京城,譚磊也是無比的緊張,譚磊抵達剛剛修葺一新的長公主府,龍靈秀正在府中蹴鞠。
看到譚磊那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龍靈秀一笑,道:“譚大將軍,何故驚慌啊?有道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什麼事情能讓大將軍如此憂慮?”
譚磊道:“公主殿下,河南要失守了,這個時候陛下人還在那邊啊!如果再不動就來不及了!殿下,我等雖然唯您馬首是瞻,可是陛下卻不能丟啊!丟了陛下,我們就丟了大乾朝,如此一來,我們還怎麼穩定人心?”
龍靈秀不緊不慢的找個地方坐下,女侍奉茶過來,一番好的忙碌之後,她才悠悠的道:“我這個哥哥啊,膽兒最是小,膽小之人就要多嚇一嚇,唯有如此膽子才能大!
譚磊你放心,對這個人陸錚也不感興趣,陸錚要的是河南……”
譚磊道:“公主殿下,陸錚不僅是個打仗的人,更是一個沉浮極深的梟雄啊!陛下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清清楚楚,在這種情況下,殿下怎麼能幻想陸錚不會對陛下不利?
如果陸錚把陛下抓了,而後讓人將其送往山東,這一來恐怕我們都要被天下人恥笑了!”
龍靈秀道:“好哇,譚將軍我問你一句,我們現在堅守京城這麼一城,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河南河北都丟了,兩河全部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天下人會不會恥笑我們?”
龍靈秀突然發問,譚磊直接懵掉,無言以對,旋即他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他一下明白了,龍靈秀一直就在公主府等著他上門呢!龍靈秀遲遲不對河南有動作,一方麵是要讓龍兆炎陷入無助之境,如此來打壓龍兆炎的威信。
另外一點則是逼譚磊出兵,龍靈秀一直認為中原之戰要打,不打怎麼能贏?譚磊龜縮京城的做法簡直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現在譚磊不是關心龍兆炎麼?那就領兵攻向河南去,和陸錚真刀真槍的乾一場,如此方才算是真本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譚磊內心竟然泛起一絲恐懼來,他抬眼看了看龍靈秀,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龍靈秀的神色變得緩和了,幽幽的道:“譚磊,剛剛收到了喜報,並州要拿下了!宋文鬆此人戰力之強足可以和遼東軍一決高下,並州隻有遼東軍一個李秀,如何能擋得住宋文鬆的南北夾擊?
這個時候遼東軍軍心已經亂了,正是我們出兵的良機,戰場之上變化風雲莫測,很多戰機都是稍縱即逝啊!這個時候正是將軍用武之時,此時不建功立業,不為國為民,還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