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的報捷對陸錚來說無疑是鬆了一口長氣,宋文鬆忽然兵鋒指向遼東,好不誇張的說這小子這一手是擊中了遼東軍的軟肋,陸錚為了穩固兩河搬空了遼東的防禦,更重要的是陸錚對付西北的策略中心放在了柳鬆那邊。
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宋文鬆竟然敢出兵連山,連山可是綿延的山脈,這樣的山脈走人尚且困難,更何況是要騎兵橫穿?
連山是一條死路,根本就行不動,而實際上就在不久之前,宋乃峰就用了一招兵出連山,那一次西北軍被陸錚關門打狗,十萬西北軍死在了遼東,那樣的慘烈可以說空前絕後,陸錚就憑那一仗名震天下,宋乃峰天下第一猛將的神話沒落了,陸錚崛起,成為了讓天下勢力仰視的存在。
宋文鬆的這一招如果成功,陸錚可能要放棄遼東,對陸錚來說遼東的放棄就意味著他自己斷一條手臂!而且是一條右臂,其痛可想而知。
而更讓陸錚痛的則是盛京丟掉了,他可能要丟掉親人,可能要丟掉支持他的權閥豪門,盛京幾乎是陸錚集團的中心之地,那裡有陸錚集團最權力中樞的人存在,陸錚怎麼能丟盛京?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化解了,李秀忠勇能乾,果斷執行陸錚的謀略,先敗後勝,一舉破解了宋文鬆的突襲,這對陸錚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了餡餅。
喜訊一個接一個,就在李秀報捷的第二天,陸錚又收到了戴小靜的消息,原來她們從遼東離開之後就聽聞了盛京陷落的消息,為了不惹麻煩,戴小靜帶著影兒直接入了並州,並且沒有表露自己王妃的身份,先在並州隱匿了起來。
不得不說戴小靜是個很厲害的人,她的嗅覺很敏銳,因為一旦有戰事,她倘若落入到了敵人的手上,對手就會用她為籌碼找陸錚,那樣陸錚投鼠忌器便有可能要吃大虧呢!
得到了老婆的消息,陸錚徹底安心下來,而後便從容的召集謀士們議事。
眾謀士到齊之後,陸錚站起身來走到孫稟的跟前,衝著孫稟深深的鞠躬,道:“孫先生,時至今日我才知道當初先生所說的話真是至理名言啊!
如果我聽了先生的話,現在斷然不會這麼被動啊!宋文鬆不是一般的人,此人狼子野心,對付這個人也不能以常理來揣度。
我以為攻西北,對西北保持壓力便能將此人給製住,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太天真了,此人根本就製不住啊!
他兵出遼東,這是神來之筆,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這一招差一點讓我吃了大虧!幸虧關鍵時候上天眷顧,將士們用命,如此才挽回了戰局,要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
孫稟坦然的受了陸錚這一大禮,而後道:“王爺,知錯能能改,善莫大焉!王爺,我聽說遼東的戰局有了轉機,李秀立功了?”
“不錯,李秀立功了,他先放棄盛京,而後再出兵取盛京,一棄一取之間,便將盛京穩固住了!從目前敵我雙方的兵力來看,宋文鬆應該沒有能力再攻盛京了!”
孫稟道:“盛京還要再棄,如此方能徹底消滅宋文鬆,不知王爺敢不敢再來一次?”
“嘩!”全場一陣大嘩,營帳之中立刻亂成了一鍋粥了。
很顯然大家都被孫稟這話給雷懵了,我的天,盛京還要再棄一次,這是什麼腦洞?這簡直是開玩笑啊!
盛京能失而複得,這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再要棄掉盛京這是腦門子抽風麼?
孫稟麵對眾人的情緒,麵色絲毫不變,道:“王爺,盛京的事情不濟,宋文鬆手中的精銳還在,你認為他會去哪裡呢?
我認為宋文鬆必然要進攻山東!山東空虛啊,陛下身邊沒有人啊,王爺,山東是陛下的山東,也是王爺您的山東。
您的根基在盛京是不錯,但是山東難不倒不是您的根基麼?毫不誇張的說,山東於您來說比盛京還重要啊!”
陳立中道:“孫學台,你這話未免有些武斷了吧!為何你斷言此獠一定會去山東呢?他兵出連山出奇兵,現在失效了,這個時候我們攻西北的大軍已經壓境了,他就不回救西北了麼?
遼東是我們的根基,西北可是宋文鬆的根基啊,丟了西北他就成了無根的浮萍了,從此以後他就失去了根基,一個人沒有了根基他還能乾什麼?還能成什麼事情?”
孫稟冷笑道:“陳大人,您還是去管政務吧,用兵的爾虞我詐您不應該參與啊!宋文鬆能和咱們王爺比麼?
咱們王爺現在是天下第一的實力派,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穩為第一要務,隻要穩定住大局,而後徐徐推|進,大康的江山終究能一統啊!
但是對宋文鬆來說,他麵前的路很窄啊,他想要出人頭地,想要爭霸天下,就隻能拚死一戰!他既然兵出連山的非常手段都用了,還會在意西北的生死麼?西北沒了,他如果救就要跟隨西北一同被消滅,這是個三歲小孩都能懂的道理。
所以,他越是失敗,就越要冒險,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有翻盤的機會!所以,陳大人這個說法不值得一駁,因為那根本不可能!”
齊遠誌道:“孫先生說得不錯,可是如果真如孫先生所說,宋文鬆要攻山東根本就不能擋,棄掉盛京又有什麼作用呢?”
孫稟哈哈大笑,道:“遠誌先生,你是鬼才,這個道理你不明白?眼下遼東的局麵,我們隻有李秀將軍這一軍能戰,如果這一軍守在盛京,可以保盛京安全,但是卻攔不住宋文鬆去山東。
宋文鬆去了山東,我們會很困難,山東丟了,於王爺來說也會很痛苦。這個時候,我們唯一的做法是讓李秀不顧一切,棄掉盛京立刻全軍出擊,擺出一副要和宋文鬆大戰的架勢。
宋文鬆的大軍和我們接觸上了,他還想著攻山東麼?山東有我們攔截了,他必然會想到盛京空虛,他要回盛京!
這個時候盛京就是一個巨大的誘餌啊,有了這個誘餌,宋文鬆就會猶豫,我們把盛京給他,他就必然要去取盛京。
在這個過程中,匡子將軍的大軍也到了,我們在遼東就有了兩支軍,這兩支軍用好了,一明一暗,最後的結果便是宋文鬆走不掉,山東他遙不可及,盛京又保不住,如此遼東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西北王宋乃峰沒有死在遼東,那是因為他兵出連山沒有自己帶兵,而是將這個擔子交給了秦業嗣。
現在宋文鬆親自出兵遼東,他能夠死在遼東這也算是對陸家列祖列宗有個交代了,哈哈……”
孫稟哈哈大笑,笑聲中儘是對宋文鬆的嘲諷和蔑視。
齊遠誌沉吟了良久,道:“孫先生,你這個計劃的確很好,但是實在是難以實施。再說了,盛京之失實在是不能承受之重啊!
如果操作不好,被宋文鬆利用了,回頭我們今日大好的局麵又要逆轉,到那個時候我們是不是會更被動?”
孫稟笑容收斂,盯著齊遠誌道:“遠誌,你是鬼才,這麼多年你我都是彼此了解的!我知道你多年跟隨宋文鬆,所以在對付宋文鬆的問題上,你一直都極少給王爺建議,因為那是你的舊主!
對舊主忠臣,對舊主有憐憫之心這很好,王爺寬宏大量,雅量高致,他也不會責怪你!但是,在這軍中議事的時候,在決定宋文鬆生死存亡的關鍵當口,你還是不要說話了!因為你說的話,已經摻雜了你的憐憫之心,於王爺來說是很不利的!”
孫稟說到這裡,他忽然抱拳對陸錚道:“王爺,我的這個計謀是唯一能置宋文鬆於死地的計謀。如此便可以永絕後患!
如若不然讓宋文鬆去了山東,在山東他可以和江南重新開啟海運,另外,他還可以勾結淮陽,甚至和嶺南也能沆瀣一氣,目前王爺有沒有辦法東顧,如此過幾年宋文鬆必然要成為心腹大患啊!”
孫稟頓了頓,又道:“當今天下,能夠和王爺比肩之人屈指可數,其他的一些人雖然手中有點實力,但是這些人終究器量不夠,他們的命運最後無非就是塚中枯骨而已。
但是唯一宋文鬆此人,此人心機城府,勇猛才華不在王爺之下。此人現在還有一點弱點,王爺可以拿住他,如果讓他屢敗屢戰,這些弱點必然被他修複了,到那個時候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王爺啊,這個人絕對不能留,如果能用遼東這地換此人之命,王爺當毫不猶豫換之!這個時候王爺還要猶豫麼?”
陸錚臉色一變數變,他的腦海中各種思緒紛飛,一時真的難以決斷,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道:“好,孫先生此計極好!來人啊,傳我將令,飛鴿傳書於李秀,讓李秀儘率本部人馬出盛京城追擊宋文鬆大軍,將宋文鬆截在遼東,在遼東和其決一死戰!”
陸錚此言一出,全場目瞪口呆,幾個大臣已經忍不住了,紛紛跪下去道:“王爺,您要三思啊!盛京如果有三長兩短,那……那可關乎王爺家族的存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