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來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知道。
淩姐今天這麼說出來,就是跟啊鬼,施虎一樣,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要造反。
龍叔就那麼死死的盯著淩姐,但是那張憤怒的臉,慢慢的變得平和起來,甚至,有點難過。
眼睛裡,也都是悲傷的神色。
突然,龍叔踉蹌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力一樣,整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堪。
“乾爹。”
幾個人都喊著他,但是龍叔卻揮揮手,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
龍叔捏著鼻梁,沉默了好幾分鐘,這幾分鐘內,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龍叔睜開眼,他看著淩姐,滿眼的失望。
他說:“我以為,你是最懂我的人,以前,你最聽話,我覺得你是我最好的孩子,但是沒想到,最讓我失望的也是你。”
龍叔的話,讓我跟淩姐都有點不恥。
現在還在打親情牌,他覺得還能對淩姐有效嗎?
一根手指,兩條人命,刀山火海,都上了,難道還指望淩姐真心實意的叫他一聲乾爹嗎?
淩姐沒說話,隻是擰著頭,不想看他。
龍叔立馬悲涼地說:“我怕?我阿龍是怕,我怎麼能不怕?我手底下幾千號人,十幾家公司,現在咱們打不起,你知道嗎?我們已經不是一窮二白的那個我們了,我們一打,十幾年的辛苦,全部都白費了,旅遊城,風情園,眼看著就要盈利了,我眼看著就要讓大家過上清白上岸的日子,你為什麼就不理解一下你乾爹我呢?”
所有人都看著龍叔,他哭了,哭的老淚縱橫,眼睛裡的委屈,讓我們都有些詫異。
淩姐嘴角也在顫抖,但是她依舊沒有看龍叔。
他說:“你有你的責任,我們有我們的道義,你肩膀上扛著一千多人的命是命,我們肩膀上扛著的一個人的命,也是命……”
龍叔深吸一口氣,他無奈地說:“你很講義氣,好,你講義氣是吧,那麼,今天你惹出來的事,你自己一個人扛著,我阿龍很想看看,你講義氣是不是頭頂天,腳踩地,你想跟北蟒打是不是?那你就自己跟北蟒打,今天,我阿龍縱然千夫所指,我也不會拿我公司上千號人為你墊背。”
淩姐立馬瞪著龍叔,他雖然話說的漂亮,但是極其不負責任。
淩姐說:“你是我乾爹,你告訴我們,不管我們在外麵做了什麼,你都罩著我們,現在,我跟北蟒打架,你說讓我自己扛著?乾爹,你老了,怕了,沒有那個野心了,你再也不是那個我們心裡敬重的乾爹。”
龍叔沒有發多大脾氣,隻是苦笑著哭,老淚縱橫,他說:“我為了騰輝,我不得不怕,你不在我這個位置,你永遠都想不到我的苦,我阿龍問心無愧。”
淩姐冷聲說:“好一個問心無愧,我在這裡說一句話,我覺得乾爹老了,怕了,不適合再做老大這個位置,我希望他退下來,把這個位置讓出來,讓一個不怕的人來領導我們,同意的,站過來。”
龍叔冷眼掃了一眼整個房間,突然,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所有人。
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冷聲說:“可以,我阿龍向來尊重有能力的人,如果你們誰覺得我沒有資格了,那麼,就把我換了,我阿龍養你一場,不會沒有這個氣量的。”
我看著那些人,他們臉色極其蒼白,每個人都滿臉都是汗,這些人我不認識,但是我知道龍叔有六個乾兒子乾女兒,人,應該都在這裡了。
他們都麵麵相覷,沒有人敢踏出這第一步。
我跟淩姐都不意外,逼宮,會死的,他們不過來,也沒什麼好說的,淩姐隻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罷了。
龍婧立馬冷聲說:“啊姐,你太讓人失望了,現在給阿爹跪下來道歉,我讓阿爹給你一個機會。”
淩姐扭頭就走,她說:“機會?機會是靠自己創造的,不是彆人給的,我淩芳今天就要再打一場,如果我死在風情街,我淩芳也是站著死的。”
龍婧立馬吼道:“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在這個時候?”
我看著龍婧,她眼神裡憤怒的神色,像是著火了一樣,她也盯著我,眼神裡對我的恨意,滔天。
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
或許,這個時間段,對騰輝真的很重要,是龍叔上岸,騰輝要轉型的重要時刻,這個時候,龍叔需要一個絕對安穩的環境來過度他們的權利。
但是我沒辦法,敵人不給我時間,一步步的逼命,我為了活命,我隻能一刀刀的砍上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轉身就走。
我跟淩姐孤獨的走在走廊裡,沒有一個人跟著我們,我知道,今天我們兩個從這裡走出去,我們兩個就是孤魂野鬼了,我們就得獨自對立太子爺,而且,我們還要防著內部的槍。
龍叔這個人,絕對不會允許他的乾兒子乾女兒挑戰他,施虎跟啊鬼,就是例子。
淩姐打開車門,直接上車,我抱著孩子跟上。
肥狗開車帶我們離開這棟大廈。
肥狗開車帶我們回會所,她說:“弟弟,對不起了。”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風情街的人,不說對不起,你跟我,沒有誰對不起誰。”
淩姐拿出來支票,來回反複的看,眼神裡都是不甘心,她咬著牙說:“這筆錢,得花出去,我們太弱了,跟太子爺打,我們沒有勝算,必須得找人來幫我們,必須……”
我從淩姐的語氣裡,聽到了不甘心,憤怒,那種身不由己的痛苦。
我點了點頭,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隻有花錢,來請那些人來幫我們了。
如果花錢就能讓他們幫我們對付太子爺,不,哪怕是跟太子爺抗衡一下,也是我們賺了。
但是我也知道,一旦這筆錢花出去,也就意味著,我又要失去奪回來藍海酒店的機會。
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現實需求上,我都迫切的要把藍海拿回來。
淩姐咬著牙說:“弟弟,等咱們過了這關,咱們就他媽在這條街橫著走。”
我說完就拍拍我的臉。
我看著她那張咬牙切齒的臉,我就點了點頭。
我們遲早有一天,不用靠任何人。
就憑我們自己的本事。
在這條街。
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