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
隻因未到傷心處。
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流眼淚了。
但是我錯了。
我依然會為這份熱血,這份義氣流淚。
我抬頭看著刺蛛,她的快艇朝著遠處逃走,兩邊的岸上都殺過來人群,她像是過街老鼠一樣逃竄。
我看著淩姐出現在對麵,看到她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如果,她被刺蛛埋伏到,再有什麼損失,那麼,我的良心將再也無法安放。
我看著懷裡的孩子,她身體瑟瑟發抖,惶恐無助……
我將她交給三貓,然後跳到江水裡去,大金江流速很快,肥狗的屍體已經飄了很遠了。
我快速的遊過去,我要帶他回家,他是我的兄弟,是騰輝的人,我不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
我一頭紮進漆黑的水裡,但是我的信念,是光明的。
當我遊到肥豬的身邊之後,我一把抓住他的身體,抱著他,朝著河岸邊遊過去。
他沒有遺言,也沒有怨言,到死的時候,依然是在為他老大求饒,為忠義儘道,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人,讓我很佩服。
那些口口聲聲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的人,有幾個人是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還在儘忠職守?
肥豬是個很純的人。
淩姐的快艇丟過來救生圈,我抓著救生圈朝著岸邊遊走,很快就到了淺水區,我站起來,看著飄在水麵上的肥豬。
慘不忍睹,但是,我又不敢輕易的下決心為他報仇,我拉著他,順著河邊走,我心裡突然又彷徨痛苦的難受。
他到死,都在為刺蛛求饒,如果我為他報仇,是否,又在違背他的心願。
眼淚順著我的臉頰不停的流,我再一次彷徨起來,那種拿不定注意,左右都是錯的感覺,讓我找不到方向。
淩姐陪著我走在河道上,她沒有說話,就是靜靜的陪著我,我抓著肥豬的手,我不知道走了多遠,但是我看著茫茫沒有儘頭的大金江,我停下了腳步。
我看著淩姐,我說:“我該怎麼辦?”
淩姐深吸一口氣,她說:“先……帶他回家吧。”
我看著肥豬,是啊,得先帶他回家啊。
我直接把肥豬從水裡扛起來,當我把他扛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的一條腿已經不見了,我閉上眼睛。
他是忍受著多麼強烈的痛苦把孩子送過來的,是承受著多麼巨大的痛苦來完成他的諾言的。
雖卑微,卻不敢忘義,雖弱小,卻不棄諾言。
我咬著牙,一步步的走上去,來到河岸上,張輝跟幾十號兄弟都過來了。
張輝說:“說吧,要多少人,多少家夥,我多幫你搞定,你要她今天死,我絕對讓他活不過明天。”
淩姐冷聲說:“這是我們騰輝的家事,太子爺,你這個外人,就不要插手。”
張輝立馬看著我,他臉色很陰沉,我知道他是想要幫我。
但是我也知道淩姐跟他們家的恩怨,淩姐能夠讓我為了大局跟他拜把子,幫他們父子做事,已經是最大的大度了,她絕對不允許張輝來插手我們騰輝兄弟姊妹間的恩怨。
我說:“騰輝的事,讓騰輝人自己解決吧。”
張輝咬著牙點點頭,他說:“可以,有需要,隨時叫我,你知道,我是你拜把子大哥,是你的家人。”
我點了點頭,張輝雖然剛愎自用,但是從來不為難我,在做兄弟這一塊,他沒的說。
我看著他直接跳上快艇,帶著人離開了。
我看著三貓懷裡的孩子,又看看了背後的肥豬。
我說:“回家吧。”
我說著,就帶著他們離開了碼頭,直接上車,千萬龍叔的彆墅。
車上,我跟淩姐都沒有說話,對於怎麼處理刺蛛,我相信,淩姐比我還要糾結。
殺,不忍又不能,不殺,又恨的掏心挖肺。
兩難。
一切,還是交給龍叔做決斷吧。
車子,開到了畔嘣村,狗叫聲開始狂吠起來,似乎聞到了血腥味似的,那些狗都開始不安起來。
我將肥豬抱起來,走進龍叔的彆墅。
我看著龍叔披著睡衣走出來,有點疲倦的態度,臉上的表情也十分不高興。
我把肥豬的屍體擺在地上,龍叔看到血肉模糊的肥豬,臉色立馬陰沉的像是千年古井一樣,陰沉黑暗。
龍叔:“給佛爺上香。”
獨眼立馬拿出來一捆香燭給龍叔,他點著了之後,對著四麵佛拜了三下。
他把香燭插上之後,就坐下來,看著肥豬的屍體,也是久久沒有說話。
蛇坤有些無奈地說:“這幫小兔豬崽子就這麼都沒了,大哥啊,我還記得,十年前他們跟著我們一起討飯吃的樣子,一轉眼,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蛇坤的話,說的很悲涼,我看著龍叔臉上的表情,他也很憂傷。
與龍叔相處久了,我才知道,他其實,是真的把身邊這些孩子當自己的親人看待的,不是隻是追求利益的拉攏。
龍叔:“江湖還是江湖,我不管怎麼努力的維持公平,也壓不住人心的貪婪與殘酷,總有人不滿足自己的地位,總覺得乾掉其他人,自己就能上位。”
我說:“他死之前,隻有一個要求。”
龍叔問我:“什麼要求?”
我說:“他讓我們放刺蛛一馬。”
龍叔看著我,他咬著牙說:“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那個賤丫頭都不能留,放她一馬?那龍波的命誰來賠?啊琴的命誰來賠?我阿龍雖然一向是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能不殺,就不殺,但是這一次,她錯的太離譜,跟施虎,啊鬼還有龍鱗都不同,她必須得為她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看著肥豬,他臉上的那個窟窿,很大,漆黑而空洞,像是一個黑洞一樣,要吞噬人心。
我閉上眼睛,心亂如麻。
龍叔說:“這件事,一定要殺伐果斷,以正視聽,獨眼,下江湖追殺令……”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是張北辰打來的電話,我就趕緊接了電話。
我說:“喂,阿叔,怎麼了?”
突然,張北辰說了一句,讓我如遭雷劈的話。
他說:“陳忠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