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樓上,整個醫院走廊裡站著都是人,都是披麻戴孝的人,整個醫院都被占領的感覺。
“讓你們都彆來,一個個都不聽話,來這麼多人乾什麼?人家醫院不用工作了?”
“讓你們接了靈,回家等著,怎麼就是不聽,馬宏,把人都給我帶走。”
“誰的人誰帶走,趕緊把人帶走。”
刀保民一邊喊,一邊把人往樓下趕。
因為人太多了,整個走廊都圍的密密麻麻的人,雖然刀保民這麼罵,但是就是沒人走,所有人都特彆虔誠地圍在病房的門口,眼巴巴地看著。
這些人都是馬幫的人,他們不走,都是想再看一看馬正元。
從這些人的態度,就可以看的出來,馬正元在馬幫的地位,也能看的出來馬正元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值得尊敬的。
“刀爺,你就讓他們守著,怎麼了?醫院今天我們包了,行不行?”
馬全抱怨的說著,他一邊說,一邊淚流滿麵的朝著房間裡麵走。
我護著馬妍走進病房裡。
在進房的時候,刀保民一把抓住馬妍,他說:“彆耽誤時間,穿了衣服,趕緊回去,家裡的靈堂已經安排好了,彆一會吊祭的人到了,你們還在這裡耽誤,那就丟大人了。”
馬妍使勁的點頭,她傻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六神無主的,連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好了,怎麼給他爸穿衣服?
她現在,隻是機械性的在做回應。
我護著馬妍走進了病房,我看著馬龍貴,馬龍根,還有馬欣,都在病房裡跪著,披麻戴孝。
“大哥哎……你怎麼突然就走了哎,你也不等等兄弟送你最後一程哎……”
馬全哭的稀裡嘩啦的,跪在地上抱著馬正元的胳膊,他這麼一哭,房間裡其他人,也都跟著難受起來了。
我看著所有人都憋悶的低著頭,眼淚嘩嘩的。
刀保民氣的拿著麻棍,狠狠的抽到了馬全兩下。
他吼道:“哭,現在哭,早乾什麼了?趕緊都給我起來,穿衣服,家裡靈堂等著呢,等天亮了,人家吊祭的來了,你苦主還沒回去,你像什麼樣子?要哭回去好好哭。”
刀保民說完就不近人情的把馬全給推走了。
刀保民趕緊說:“衣服呢?趕緊拿衣服。”
馬龍根趕緊爬起來,到衣櫃裡去拿衣服,他說:“這呢這呢。”
我看著馬龍根,他不傷心,反而還有點雀躍,雖然沒有笑,但是,他是這裡所有人中最活躍的。
不能說他不孝吧,隻能說他性格如此。
刀保民小聲交代著說:“咱們的規矩,隻能親閨女跟兒子穿衣服,其他人不能碰,我告訴你,先上衣,穿的時候,要說孝詞,知道吧?”
馬妍立馬點了點頭,但是她整個人是麻木的,我知道,她一定穿不上,但是,現在沒人能幫她了。
馬妍拿著衣服,開始穿,我看著馬正元的身體,脫了衣服之後,很瘦,瘦的讓人心疼,瘦骨嶙峋。
我看著他的表情,很猙獰,眼睛是睜著的,嘴巴也是歪著的,那種感覺,像是死不瞑目一樣,尤其是那隻手,擰巴著,像是被水淹死的人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馬正元死的不明不白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馬龍貴,他也像是丟了魂一樣,六神無主,眼睛很空洞。
我記得,我們都走了之後,是馬龍貴留下來照顧馬正元的,我心裡有一個很恐怖的想法。
我很害怕一件事,我怕馬正元突然死亡跟馬龍貴有關係。
“大哥,放手吧,彆為難孩子了……”
我聽著馬宏的話,就看了一眼,馬妍怎麼都抬不起來馬正元的胳膊,那條胳膊擰的跟棍一樣,特彆硬。
馬妍一邊擦眼淚,一邊穿衣服,但是她怎麼都穿不上,馬妍崩潰了,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跟著著急,但是又沒人能幫馬妍,這給老人穿衣服,就必須得子女來做。
刀保民也急了,他說:“你有什麼放不下的?你要是放不下,你就彆走的那麼急啊?你這個人,一輩子都要麵子,馬上就天亮了,難道你想要彆人看笑話嗎?”
刀保民一邊說,一邊擰著馬正元的胳膊,但是怎麼都擰不動,那衣服就是穿不上。
我是不信邪的,但是,我覺得這個時候挺邪乎的,我走到馬正元身邊,我在他耳邊小聲說:“大鍋頭,你放心,馬妍雖然性子壞,刁蠻,但是,我受得了,我扛著她,有我在,絕對沒人能欺負她,閉眼吧。”
我說完就伸出手,按在他的臉上,我輕輕一合,直接把他的雙眼給合上了。
“哎呀,你放不下馬妍啊,大哥呀,你放心吧,大小姐我們都會照看的,我們兄弟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少她的,你放心走吧,快快快,穿衣服。”
馬妍趕緊的繼續穿衣服,但是說來就怪了,那胳膊還是硬的擰不動。
馬妍看著我,眼睛都哭出來血絲了,她整個人都沒辦法了,我摸著馬正元的胳膊,真的硬,肌肉像是痙攣了一樣。
我不停的揉,不停的捏,他渾身都硬邦邦的,感覺像是死之前用力過猛似的在掙紮似的。
我說:“大鍋頭,誰害的你,你心裡有數,但是你放心走,這世道,朗朗乾坤,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最終所有的結局,一定都是好的,要是沒有一個好的結局,那就一定是沒到時候,你放心走,剩下的,交給我林峰,馬幫也好,大小姐也好,你所有放不下的,我林峰都扛著了。”
我使勁的揉,很快,就把馬正元抽筋的肌肉給揉的軟下來了。
我說:“穿吧。”
我說完就把馬正元的胳膊抬起來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麵麵相覷的,而且,眼神裡還帶著恐懼。
這個房間裡的人,有大多數人都對不起馬正元,所以我的話,讓他們心裡有愧疚的,紛紛害怕。
馬妍趕緊地把衣服給穿上,我就在邊上給馬正元按摩,讓他僵硬的肌肉柔軟下來。
忙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這衣服給穿上。
我看著穿上馬上的馬正元,臉,還是猙獰,這與他之前的和善有鮮明的對比。
刀保民不高興地說:“還愣著乾什麼?壽材,壽材,你們都給我讓讓,讓你們不要來,你們偏要來,來了一點用都沒有,都在這礙事……”
所有人都趕緊讓開,我看著一副壽材抬進來了,他們四兄弟趕緊的把馬正元抬進去,然後將棺材蓋給盒上。
我深吸一口氣,當馬正元最後的臉消失的時候。
我知道,這個江湖大佬。
蓋棺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