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東道主(二)(1 / 1)

大明望族 雁九 1630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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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舉人原還當鄭氏是個懂事的,轉眼見她口風又偏向張老舅爺,不由瞪向鄭氏。

鄭氏不看沈舉人,隻拉著張三姐的手摩挲,滿臉慈愛道:“瞧這姣花軟玉般小娘子,叫人看了直愛到心裡去。”

張三姐一顆芳心本在沈瑾身上,心裡視鄭氏為婆婆的,見她這般喜歡自己,卻是沒有婆媳緣分,隻覺得心中又酸又澀。雖曉得過契到沈家,自己想要嫁沈瑾的奢望就落空,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親近鄭氏,滿臉羞澀小聲道:“不敢當二娘誇讚。”

見她這般純良乖巧模樣,鄭氏微怔,隨即笑道:“老安人,妾身這裡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隻是怕老爺不舍得。”

一時之間,眾人都望向鄭氏。

鄭氏歎氣道:“妾身隻生養了大哥一個,如今大哥記在大娘名下,妾身倒是孤零零一個人。往後也是孤魂野鬼,連個祭拜的人都沒有。要是有了這樣兩個女兒,往後妾身身邊也能熱鬨些。”

她這話一說完,就有些冷場。

張老舅爺與張老安人都麵露不快,張家好好的嫡女給沈家做養女就罷了,還要給一個妾室做養女?

沈舉人倒是有些憐惜鄭氏現下名下無子女,覺得這主意倒是不錯,可張三姐還罷,認了鄭氏為母沒什麼;張四姐他可是早有打算,以後要養在外處,多了鄭氏這個養母,怕是還要礙手礙腳,便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鄭氏隻做不見,道:“兩位小娘子已是花嫁之年,眼見就要張羅親事。老安人需靜養,老爺又管不得這些瑣事,妾身便毛遂自薦為兩位小娘子張羅如何?”

聽了這話,張老安人與張老舅爺臉色立時回暖。

鄭氏當年因照顧老母幼弟,家裡貧寒,方做了妾室,陪嫁寥寥。不過因鄭小舅後來接連中舉、中進士,外放知縣,鄭家日子也漸漸過去來。鄭老太太已經下世,鄭小舅待長姐如母,即便遠在千裡之外當官,每年鄭氏生辰也不忘打發人來給鄭氏請安祝壽。

數年下來,鄭氏手頭上也小有積蓄。

張三姐、張四姐過契到沈家,總要給預備兩副嫁妝。畢竟擔著“沈家養女”的名分,要是太寒酸,也讓人笑話,要是差不多的,一人也要幾百兩銀子。要是鄭氏應了,幫著置辦嫁妝,倒真是“兩全其美”。

張老安人便笑著說道:“蓮娘向來是個仔細人,有你幫著費心,也是她們姊妹福氣。”

張老舅爺則是有些著急:“那一千兩銀子……”

沈舉人在旁,眉頭又皺起來,剛想開口,便被鄭氏笑著打斷:“妾身難得求老爺一回,老爺便忍痛割愛,將兩個好女兒予了妾身”

沈舉人輕哼了一聲,到底沒有說話。

鄭氏便笑著對張老舅爺道:“舅太爺放心,老爺出了大頭,剩下那四百兩就包在妾身身上。隻是可說好了,這兩個小娘子既入了我們沈家,可從頭發絲兒到腳底都是我們沈家人,往後聘資也好,嫁妝也好,很不同張家相於。”

這本是昨日說好的,張老舅爺忙不迭點頭:“理當如此。”

張老安人眼見事成,隻覺得舒心,笑著對那張三姐、張四姐道:“還不改口叫娘”

張姐姊妹便起身,對著鄭氏重新見禮,連“二”都省了,直接叫“娘”。張三姐叫的心甘情願,麵上也多了孺慕之色;張四姐卻是心裡直犯膈應,不過因曉得姐姐與自己的嫁妝要落在鄭氏身上,便也甜甜糯糯地喚了兩聲“娘”。

沈舉人雖順了鄭氏的意,沒有再反對此事,可麵上依舊有些不痛快。

張老舅爺正惦記銀子,便道:“既是說妥了,那銀子……”

鄭氏一手拉著張三姐,一手把著張四姐,笑道:“舅太爺勿急,等過契手續得了,自然將莊票與了舅太爺。我們老爺的人品,舅爺還信不過。”

張老舅爺見沈舉人神色,恐怕他反悔,便催著早些去衙門過契。

鄭氏則是看著先前拿來的那兩副頭麵,則有些不好意思:“這兩副頭麵是銀鎏金的,戴著鮮亮,卻不禁使。你們姊妹收起來,留著賞人。金寶樓這些日子剛進了新鮮樣式的嵌寶釵、珍珠手釧丨一會娘帶你們去挑。一人先添兩套頭麵戴;衣裳也要添置些,家裡並無鮮亮料子,咱們再去繡坊看看……”

張三姐、張四姐的穿戴確實寒酸些,如此年紀的小年紀,哪裡有不愛美的,兩人臉上都添了歡喜。

沈舉人與張老安人也沒有不願的,既做了沈家養女,張姐姊妹總要穿戴起來,方不墜了沈家臉麵。況且就算花些銀子,以後充到嫁妝裡,也不浪費。

於是,除了張老安人在家外,其他人便都歡歡喜喜地出門去了。

講到這裡,郝媽媽歇了一口氣。

冬喜見狀,立時奉了茶上前。郝媽媽接過,吃了兩口,方繼續說道:“老爺是用了午食回來了,大哥沒一會兒也回來,來後院陪老安人說話。待聽說多了兩個姊妹,麵上倒是沒有什麼歡喜的。老安人還以為大哥看上三姐,好生安慰了兩句。約莫將申時,就有二娘身邊婢子小梨過來尋老安人救命。說二娘回來了,與老爺在書齋爭執,老爺動了手,還要寫出妾書。”

“大哥與老安人都著急,大哥先行一步,老安人隨後也帶了老奴等人去了書齋。書齋裡,已是亂成一團。老爺不僅動手打了二娘,連大哥也打了。又叫人傳板子,要對大哥行家法。”

“老安人忙上前攔著,老爺便指著二娘罵‘毒婦,。老安人追問緣故,老爺卻不肯說;又問二娘,二娘也不開口。老安人無法,怕大哥吃虧,便叫大哥扶著二娘先下去。老爺又不肯叫她們走,老安人見事情不對勁,便打發婢子婆子們都出去,叫老奴在門口守著,這才開始追問老爺。”

“老爺這才講了緣故,原來二娘中午同老爺分開後,借著挑首飾的旗號帶了張三姐、張四姐兩個出去逛,回家時卻是一個人。等老爺得了消息,打發人請二娘到書房後,二娘便直接拿了五十兩銀子,還有兩張身契給了老爺。張家兩位小娘子已經叫二娘給賣了,老爺這才惱,追問她賣到哪裡去,二娘也不說,才動起手來。”

“老安人聽了立時傻眼,卻是鬨不清緣故,怒氣衝衝地問二娘。二娘依舊蚌殼嘴,什麼也不說。大哥便跪下,說主意是他出的,人是他賣的,不與二娘相於。還說張家門風不正,張家兩位小娘子當不得沈家女兒,怕汙了門楣。老安人還稀裡糊塗,老爺已是氣得跳腳,立時狠踹了大哥一腳,開口罵個不停,又追問三姐、四姐下處。”

“大哥就是不說,老安人反應過來,便叫大哥扶了二娘先下去,然後問老爺是不是與兩位表外侄女有私,老爺絕口否認,隻不住口地咒罵大哥、二娘。老安人將老爺狠罵了一頓。罵得狠了,老爺方不耐煩地道‘自己摸過來的小淫婦,怎睡弄不得?白吃了我家三年飯,隻睡三晚還虧了,。老安人氣得立時昏厥過去。”

“等老奴等聽到動靜,扶了老安人回去,便聽說大哥帶二娘出去。老爺使人去問了兩句,聽說是去城外莊子,便喝罵兩聲,並沒有叫人去攔。”

講述完事情經過,郝媽媽嘖嘖道:“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這二娘平素看著溫溫柔柔,待誰都客客氣氣,從不與人紅臉,這下手卻是狠辣。張家四姐行事不檢點,有了這個下場也不無辜;那張家三姐卻是個老實人,平白受累。

沈瑞回來前,已經聽長壽說過,曉得鄭氏是一個人回來,已經處理了張三姐、張四姐,可聽了這詳細情景,依舊覺得詫異。

鄭氏這般架勢,不單單是要處置張氏姊妹,更像是要與沈舉人決裂。

“老爺真寫出妾文書?”沈瑞想了想,問道。

郝媽媽點頭道:“寫了,因這個老安人還念叨老爺好幾句。畢竟二娘是大哥生母,不管做錯了什麼,看在大哥麵上,都不當出妾。”說到這裡,歎氣道:“二娘這次太大膽,鄭家又沒人在鬆江,二娘離了沈家也沒有活路。老爺似也後悔,不過麵上過不去,總要過些日子才能鬆口。”

沈瑞聽了,卻是不以為意。

鄭氏哪裡會沒有活路?有個當官的兄弟,親生子名下也有產業,自己手中有私房,離了四房隻有過的更好的。

隻是瞧著鄭氏行事,用意頗深。

沈瑾待老安人與沈舉人向來恭敬,鄭氏在兒子麵前揭破沈舉人的無恥嘴臉,使得這父子之間添了嫌隙。即便沈瑾為人孝順,不會去斥責長輩過錯;那沈舉人知曉兒子曉得自己醜事,心裡還能自在?一來二去,父子之間隻會漸行漸

郝媽媽不過怕沈瑞蒙在鼓裡,這幾日不小心觸到沈舉人與老安人火頭上,方得空過來報信。該說的說了,便又匆匆忙忙回去。

沈瑞不知為何,想起沈瑾過生日那晚鄭氏與沈舉人的私語。

估計在那時開始,鄭氏便生了離去之心,否則不會短短一晚,就又如此決斷。

隻是這天下做父母的,多當兒女是命根子,這個鄭氏倒是好魄力,真能舍得下沈瑾。這母子二人,真的是去城外莊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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