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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梁茹兒邀請阮寧外出遊玩,她本不欲去,奈何梁茹兒死纏爛打的本事實在磨人,她拗不過,被她拖著去了。
“寧寧,你怎麼嫁了人就越發不愛出門了,是不是寧國公不許你出門?”她氣呼呼的,活有阮寧說是她就立刻衝到謝九玄麵前理論的意思。
阮寧視線看了看車窗外騎馬護衛的九幽,梁茹兒也看到了,身上氣焰立即熄了下去,慫慫的縮了縮脖子。
阮寧:“你說呢?”
梁茹兒嘟囔:“還不是都怪你,你躲著我!”
阮寧不知想到什麼,“我有個問題請教你。”
“什麼問題?!”梁茹兒眼睛亮了。
“算了。”阮寧搖了搖頭,望向窗外。她是覺得謝九玄近來常常出神,心裡似乎裝了事。
她又想不到能有什麼事讓他連續好些日子氣息低沉,心情始終沒有好起來。
哪怕他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她卻輕而易舉就察覺了。
她都想不明白,梁茹兒更不可能了。
她歎了口氣,不是說女人心海底針,怎麼到了她這兒,男人女人掉了個個兒呢。
“什麼算了!不行。寧寧,你都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必須告訴我,不然就是耍我,我要生氣的。”
阮寧:“抱歉,剛要問你,轉頭就忘了。”
梁茹兒半信半疑,猜測:“該不會你跟謝九玄感情出了什麼問題吧?”
她瞪大眼睛,捂上嘴巴:“呸呸呸,快忘掉快忘掉,怎麼可能,我烏鴉嘴胡說八道。”
阮寧看著她沒說話。
“真,真的?”梁茹兒傻眼了。
“假的。”車外九幽拉住韁繩,隊伍停下。
阮寧提起裙擺下車,梁茹兒緊隨其後。
汴梁城外一片火紅的楓葉林,樹葉金黃,秋意很濃。
走著走著,阮寧想起什麼,問九幽:“可交代了我們回去的時辰?”
九幽抱劍,麵癱著臉:“無。”
他這一年來不知被謝九玄派到了何處,剛剛才返回寧國公府。
阮寧大致猜測他從東平來,卻並沒有細究。
聽了九幽回答,她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可有交代我們去了何處?”
九幽不解,這有什麼好交代,不就是出府一趟?
阮寧沉默。
她跟九幽視線相觸,彼此都是麵無表情。
阮寧:“你回府一趟,交代清楚我們在哪裡,何時會回去。”
九幽抱劍:“主子交代,夫人的安危最重要,恕九幽不能離開。這樣,我讓侍衛回府報信。”
阮寧:“隨你。”
她捏了捏眉頭,希望謝九玄今日回來沒有那般早。
想也知道,這不可能。
因為謝九玄每日幾乎準時出現在府中,陪她用膳,跟她聊一聊趣事,再一同研究武功功法。
想到謝九玄找不到人的樣子,她腦殼疼。
梁茹兒跟著她走出兩步,有些奇怪:“出府一趟而已,寧國公竟然這樣興師動眾嗎?”
阮寧心裡生出一股不安,眼皮一陣陣跳動,她突然道:“茹兒,我得回府,下次再陪你出門。”
梁茹兒:“哎?寧寧!”
“嗚嗚嗚寧寧你有了夫君再也不愛我了!”
阮寧從馬上回頭:“抱歉,下次。”
然後便揚起馬鞭,箭一般竄了出去。
九幽緊緊追隨其後,他也認識到事情的嚴重:“夫人,發生了何事?”
阮寧:“府裡不知我們去了何處。。”
她說完便扭頭趕路。
九幽還不知道府中的很多變化。
自從她嫁進來,寧國公府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九幽望著她的背影,眉目不解。
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時,阮寧遠遠便看見一隊人馬風馳電掣向城門口衝出來。
她眼皮一跳,“駕——”
那隊人看見她忙鬆了口氣:“夫人。”
阮寧視線從周圍百姓身上掃過,道:“回府。”
一到寧國公府,她將馬鞭扔了,大步向湔雪堂走去。
管家擦了擦汗,上前來:“主子也是擔心夫人,外麵凶險著呢。”
阮寧不為所動,踏進門裡去。
謝九玄手裡捏著本書,抬頭向她看來:“回來了?”
阮寧淡淡道:“嗯。”
她坐下喝了口茶。也沒提醒,謝九玄書拿倒了。
可能這一幕太讓人訝異,以至於她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房裡一片安靜。
謝九玄不時翻動書頁,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管家將手籠在袖中,視線在二位祖宗身上飄來飄去,明明深秋寒涼,卻隻覺得越來越熱,額頭上汗水不住往下掉。
跟隨阮寧回來的九幽默默站在管家一旁,沉默著。
他至今還不很清楚,夫人隻是出門一趟,怎麼府上全都是緊張兮兮的模樣。
他離開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久到管家腳都要發麻了,他挪了挪腳,將重心換了個腳。
“管叔彆站著了,坐吧。”阮寧道。
管家從善若流,拉開椅子便坐下。
“外麵景色好嗎?”謝九玄放下書,替阮寧倒了杯茶。
“唔,很漂亮。”阮寧道。
她心中那股淡淡的惱火已經平息下去,更多地在思考問題的原因。
看見那隊衝出城來的人馬,她就意識到,這些時日以來發現的不對勁並非是她胡思亂想。
謝九玄是真的不對勁。
“你隨我來。”她猛地起身,準備好好談談。
有什麼話不可以說清楚,她並不打算猜來猜去。
他們一直向花圃走去。
深秋了,百花凋零,花圃裡隻剩竹子,平鋪了一片綠意。
兩人腳踩在枯枝殘葉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謝九玄扶住她肩膀,將她攬了過去。
他整個人壓在阮寧肩膀上,壓得她差點沒站住。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謝九玄身上鋪天蓋地的焦慮和煩躁,像是壓抑了很長時間,將他自己團團困住,不得解脫。
她心口一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怎麼了?”她問。
“我做了個夢。”謝九玄的聲音低沉沙啞,還帶著濃濃不解和焦慮。
阮寧從沒有見過他這樣。
“一個夢——”她眼睛猛地睜大,嘴唇顫抖著,“而已。”
“夢到什麼?”她心提起。
謝九玄更緊地抱著她:“夢見什麼,醒來都不記得了。”
“我隻是,很難過。”他咕噥著。
阮寧緊緊環住他:“下次會告訴你去哪裡。”
關於上輩子的事,她沒有想過告訴謝九玄。
如果老天讓他知道,她順其自然。
如果他不知道,那便不知道好了。
“所以你最近患得患失,就因為一個夢?”她試圖將話題往輕鬆的地方引。
謝九玄:“我總覺得,那並不隻是一個夢,可惜,記不清了。”
阮寧緩緩將他推開,深深看著他:“既然心裡有事,為何不說?”
“十日內,不許跟我說話。”她冷酷無情道。
謝九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