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凝重的氣氛,一時之間,讓人喘不過起來。
林妙然拜入呂蕾門下之後,師父對她關愛有加,責備都不曾有過,像此時這種威勢,之前更是不可能出現。
沉默一陣,林妙然身子微微一動,緩緩抬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老師,我這次要去見的這個人,對我的重要,並不僅僅是修行上,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這一輩子,不一定會遇到對的那個人,所以我要像這個人明天就會出現在我麵前那樣期待,同時也要像這個人永遠不會出現那樣生活。
正因為他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我才可以在玄月門安心修煉。
而且我可以確定,他是我認定的人,所以我要去見他。
我——很想他。
所以對不起老師,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抬起頭來,林妙然勇敢地向呂蕾望去。
她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要求的確是過分了一些,但是她不得不這麼做。
原本以為會被自己的老師責怪,甚至痛罵,最壞的狀況,林妙然甚至都做好了要被老師禁足的準備,但是抬頭望去的時候,林妙然見到的卻是呂蕾含笑的雙眼。
一時之間,林妙然都愣住了。
這——什麼情況?
“你能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就好,你既然明白,那我就放心了。”呂蕾微笑道,“你這段時間修煉也很努力,我都看在眼裡,出去曆練一番對你也會有些好處。而且前段時間,我在碎星樓的一位老朋友剛剛晉升,我還沒有來得及道賀,你就幫我順便帶一份禮物過去吧。”
“師父你、你答應了?”林妙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呂蕾笑道,“下午出發吧,過會兒隨我去取一下東西。”
“嗯!”林妙然激動得眼淚都要湧出來了。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就想儘快趕去碎星樓,站到楚言麵前,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時間一晃,八天之後,楚言從煉星穀邁步而出。
今日當值的弟子,並不是當時接待楚言的那個,不過在見到楚言的時候,這個弟子還是表情一愣,心中不由自主,產生出一種自己在仰望高山的感覺。
最後八天時間,楚言順利將星光霸體修煉到了明玉真體第二層,追上了他如今的境界。
這一次回來,首先得到洛山河的點化,讓心境得到提升,後來再修煉星光霸體,讓自己的境界得到提升,楚言在無形之中,實力暴漲,並非一般的學徒弟子可以比擬,所以當值弟子見到他會產生渺小的感覺,也是自然。
離開煉星穀之後,楚言直接出了碎星樓山門。
此時距離靈徒榜排名賽隻剩下十天時間,楚言沒有繼續修煉,做最後的衝刺,那是因為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三天之後,楚言出現在了長門關的山腳下。
那天浴血奮戰的痕跡,都已經被白雪覆蓋。
被他斬殺的荒獸,也都已經被碎星樓派來的弟子處理掉。
此時一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雪白,素淨無瑕,要不是楚言當時親曆大戰,根本都不會相信,這裡在兩個月之前,曾經發生過那樣悲壯和慘烈的大戰。
楊文等人的屍體,已經化為天地靈氣,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而楚言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完成當時的承諾!
不久之後,一塊足足一層樓高的石碑,立在了距離長門關不遠的地方。
這樣一來,但凡穿過長門關的馬車,途經這裡的時候,馬車上無論是凡人,還是武者,還是修士,都可以看到這塊石碑,看到這塊石碑上麵的字跡。
“碎星樓,楊文;散修,趙一唯;散修,唐秋雲;靈飛派,孫育;禦心門,何年。”
石碑上麵,刻著名字。
這些名字,是楚言親手所寫。
他覺得隻有他自己親手寫下這一個個名字,才能表達對這些前輩的尊敬。
具體的事跡,楚言沒有寫,但是他相信,那天發生的事情,一定會通過當時車上的凡人,口口相傳,讓這些名字,永遠被人銘記。
立好石碑之後,楚言靜靜站在碑前,一動不動。
穀中雪大,不久之後,楚言全身就落滿雪花,變成了一個雪人。
就在這個時候,楚言心頭微動。
轉過身來,他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此刻裹著大襖,懷中抱著一個嬰兒,從一輛馬車上下來。
見到這裡居然豎起了一塊碑,這個男子先是一愣,等見到上麵名字的時候,他身子猛地一顫,眼眶發紅,眼淚瞬間如雨般落下。
“秋雲——”
他口中喃喃,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片刻之後,痛哭出聲。
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很難想象一個男人,竟然可以哭成這個樣子。
他懷中的嬰兒原本睡著,此刻被父親吵醒,睜開眼來,卻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如此哭泣,呀呀叫著,伸出小手,似乎是要安慰自己的父親。
這個時候,楚言也已經認出來了,這個男子正是那天散修唐秋雲的丈夫——一個普通的凡人男子。
如果不是那天獸潮出現,情勢危急,恐怕這個普通的男人一輩子都想不到,自己溫柔的妻子,竟然是一位修士。
楚言走上前去。
男子抬頭望向他,片刻之後,好似也認出了楚言,驚聲道:“你是那天的……你、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說話之間,他就上前幾步,似乎想要拍拍楚言的肩膀,但是猛然又想起對方的身份,手懸在半空,拍下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楚言走到對方麵前,好像沒有見到對方尷尬的舉動,低頭看著男子懷中的嬰兒。
粉雕玉琢,雙眼靈動,此刻正好奇地打量著楚言。
“男孩還是女孩?”楚言笑著問道。
“是個女孩。”男子縮回手,趕緊說道。
對於凡人而言,修士和自己講話,那可是天大的造化,同時也要小心翼翼。
“有名字嗎?”楚言問道。
“還沒有。”男子的聲音低了下來,“原本這次回來,就打算和她娘商量一下給女兒取一個什麼名字的,可是……”
話未說完,男子又哽咽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秋雲姐保護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兒,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楚言望向男子,“如果當時的情況,需要你做出犧牲,來保護你的妻子和女兒,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