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修士此刻臉上看上去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眸中卻閃爍著驚疑不定。
此刻的他和之前樣貌、身形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兩個人。
可是楚言剛剛分明就是直奔著他來的。
這不符合常理。
甚至這個時候,他心底產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那就是一年之前,楚言中了他的蛇毒,被他派出的人手追得被迫隻能躲進犬神山。
而現在,他們的身份似乎倒轉過來了。
楚言如今是在追著他了。
而且茫茫人海,楚言一下子就能鎖定他。
一念如此,這一具楚行的化身心中,生出種種不服和惡念。
“怎麼發現你的?”楚言望著對方,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當然因為你長得醜啊。”
這具化身臉上的肌肉,瞬間扭曲起來,旋即大吼:“既然如此,今天我們就來做個了斷吧!”
楚言笑得更加不屑了。
“隻用了一具化身,而不是本體,也好意思說做個了斷?”
楚言的話,讓楚行又羞又惱,感覺像是被扇了個巴掌,臉頰火辣辣疼。
天生妖蟒之體,隨著境界的提升,會在血脈中漸漸覺醒一些秘術。
無論是之前將妖蟒精血賜予他人,讓其可以掌握追蹤隻能,還是如今以精血強奪其他修士的肉身,都是楚行如今掌握的秘術。
這就沈晴的鎮獄神象體,隨著境界提升,力量越大;江盼夢當年的烈焰鳳凰體,隨著境界提升,掌握本命武技、術法一個道理。
而如今楚行施展出來的這搶奪肉身的術法,也直接證明了,這一年的時間,他的境界,又有提升。
這一點,楚言自然看在了眼裡。
隻是現在,用這明顯是怕死的手段,口中卻大義淩然喊著做個了斷。
實在是——丟人。
被楚言嘲弄,楚行惱羞成怒。
“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笑話我!”暴怒之下,楚行眸中閃爍出妖異的綠色光芒。
這一刻,他身後的虛空都仿佛塌陷下去。
陣陣妖風,平地而起。
隻是現在周圍的修士都在瘋狂逃命,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變化。
“破浪海龍!”
一聲怒吼,楚行一掌拍出。
刹那之間,方圓數十丈的空氣,全都堆積過來。
這一片虛空中,好似一下子注滿了海水一般。
看向前方的景物,都變得混沌、折疊。
巨大力量,一下子朝著楚言鎮壓。
四周地麵,連連破碎。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虛空中掙紮出來,毀滅萬物一般。
恐懼的氣息,頓時之間,讓那些崩潰逃命的修士更加恐懼,一個個恨不得長出四條腿來,隻求儘快離開這裡。
“萬海門的術法,你就這點本事?”楚言微微搖頭,“太弱了。”
這一點力量,根本不能對楚言造成任何影響。
簡直就和吹麵不寒的威風沒有太大區彆。
“是嗎?”楚行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冷笑。
下一刻,楚言的麵前,猛地一個收縮。
滾滾氣浪,瞬息被拉扯,形成一個豎著的黑色漩渦。
漩渦之中,陰冷、暴戾、森然、嗜血,種種恐怖氣息,仿佛是深淵暴獸,要從中掙脫而出。
與此同時,楚言四周的壓力,驟然增大。
一瞬之間,就仿佛是萬重山嶽,狠狠壓上他的肩膀。
“你完蛋了。”楚行獰笑連連,“萬海門的術法,隻是麻痹你用的,而我的殺招,則是——嗯?”
楚行突然愣住。
他看到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楚言,此刻輕描淡寫聳了聳肩。
頓時之間,四周凝固得猶如實質的虛空,像是摔碎的瓷器一樣破碎了。
萬海門的術法,在他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再然後,楚言抬手,徑直朝著眼前的黑色漩渦伸了進去。
黑色漩渦裡麵,讓楚言感覺到像是把手插進了一片炎熱的沼澤。
裡麵好像還有個什麼滑膩膩的東西,在怒吼著想要咬他。
楚言皺了皺眉。
“血祭大法!”
他的手臂,此刻整條都伸入了黑色漩渦,所以從外麵看,並不能看出來有什麼異樣。
但是這一刻,不遠處的這具楚行分身,卻是臉色大變。
先是麵色慘白,再接著,竟然全身都顫抖起來,嘴唇微微嚅動,像是在喃喃說著“這不可能。”
砰!
像是原地一塊鋼鐵爆炸。
黑色的漩渦隨之一震。
頓時之間,漩渦就像是一個人萎靡了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縮小。
不僅如此,包括旋轉的速度,也逐漸放慢。
片刻之後,就從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漩渦,變成了一片凝固在半空的黑色沼澤。
暴戾、凶殘、絕望、憤怒的氣息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此刻剩下的,就隻有死氣沉沉。
楚行目光直直望向楚言,眸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身子,他的手臂,都在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
楚言朝楚行斜睨一眼。
楚行像是被電擊一般,身子猛地一顫。
然後他就看到楚言緩緩將手抽了出來。
而楚言的手裡,抓著一團濃稠的血汙。
血汙似紅非紅,似黑非黑,好像有生命一般,這個時候,還在楚言的手中緩緩蠕動。
楚言朝楚行齜牙一笑。
楚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奮不顧身朝著楚言猛撲而來。
這個時候,他的臉上隻剩無儘的恐懼:“不——”
楚言哈地一聲笑出來。
下一刻,臉色一沉,掌心一握。
就像是虛空中扣上了一個沉重的蓋子一般。
砰一身悶響,楚言手中的這團血汙瞬間炸開。
楚行正急速衝來的身體,也在距離楚言不到一尺的地方,猛地停了下來。
驚怒、憤怒、疑惑的神色,此刻徹底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他好像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知道了楚言的各種底牌,知道了楚言的種種手段。
對於楚言的實力,也有了極為清楚的了解。
但是為什麼,這一次他竟然敗得如此淒慘。
毆打小朋友,恐怕都沒有這麼輕鬆!
“為……為什麼……”楚行的口中,艱難吐出一句話。
“等你有膽子本體來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楚言冷冷地朝楚行吹一口氣。
呼——
頓時之間,楚行的身子就像是風化一般,從腦袋開始變成沙粒,被風漸漸吹散了。
而楚言的目光,此時落在了手中的血水上。
他的眸中,精芒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