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外麵,此刻傳來了響動。
聽聲音,來的應該不止一人。
楚言目光微凝。
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剛剛的動靜,吸引了其他修士過來。
畢竟當時雖然布下了陣法,用來隔絕聲音。
但是他自己也沒有料到,動靜會這麼大,超出了想象。
不過即便此刻有人聽到動靜,懷著不軌的心思過來,楚殿下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他將手臂收回正常的模樣,正要邁步出去,就聽到小院已經有人走了進來,同時還傳來講話的聲音。
“師兄,你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聽動靜,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楚言沒有急著出去,而是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外望去。
此時此刻,小院裡麵,走進來了一男一女。
這一對男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
剛剛說話的那個女修,鵝蛋臉,青絲垂髫,看上去分外清純。
眼眸之中,始終好像有水波在流轉,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那個男修,則是濃眉大眼,正氣十足。
這個時候,那男修走在前麵,目光警惕地四下望著:“我剛剛的確聽到這裡有轟鳴的聲響,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而就在這個男修的視線,要挪轉到破裂的木門的時候,那個女修突然指著院子裡的一棵大樹道:“呀,師兄你看,這樹上的小白花好好看,你可以為我摘幾朵下來嗎?”
那男修的視線,頓時轉了過去,沒有看到之前被楚言一掌拍碎的木門。
楚言眸中,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視線在那女修身上停留片刻之後,朝著對方剛剛所講的那長著小白花的大樹望去。
那棵大樹,在之前楚言走進小院的時候就看到了,長在花壇後麵七八丈遠的地方。
樹乾碗口粗細,樹冠猶如一口大鍋,扣在了上麵。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樹枝上長著的那些小白花。
每一朵小白花,大概隻有人的拇指指甲蓋大小,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怕是有五六百朵。
這些小白花,簇擁在一起,讓人看上一眼,的確心情極好。
望著那長著小白花的怪樹,楚言歪了歪頭。
這個濃眉大眼的男修,對於自己這個容貌清純的師妹,顯然是有意思的。
對方開口有所求,他頓時就忘掉了自己過來小院的目的,連連點頭,就朝那怪樹走去。
“師兄,幫我多摘幾朵。”清純的師妹脆生生道。
“好咧。”這男修應了一聲,走到樹下,抬起手臂就朝小白花摘去。
這個時候,楚言看到,那個女修在她師兄摘花的時候,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那男修,此刻的手指已經碰到了一株小白花。
接下來就隻要莖葉折斷摘下來就可以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被他手指碰到的小白花,微微晃了晃。
下一刻,這一株小白花的花瓣上,都睜開了一雙雙血紅色的細長眼睛。
“嗯?”這一幕,讓這男修頓時一愣。
而這個時候,這一整棵樹上的花朵,全都睜開了眼睛。
白色的花瓣,紅色的眼睛,遠遠望去,好似白色的幕布上,濺上了密密麻麻的鮮紅色血點,叫人看上一眼,就覺得分外詭異、陰森、恐怖。
“這是什麼……”
男修還在發愣。
這種場麵,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而他的師妹,此刻已經露出緊張的神色,並且將長劍也抽了出來。
“師妹,這花好像有一點古怪……啊!”男修話未說完,樹上的白花,頓時猶如紛紛揚揚的白雪,朝他一下子傾瀉下去,瞬間將他覆蓋。
而在落到這男修身上後,每一朵白花除了睜開的細長紅色雙眼外,還裂開一道口子,就像是張開了一張張小嘴。
此時此刻,楚言可以清楚看到,這一張張小嘴裡麵,仗著尖銳的牙齒。
牙齒尖細,寒光閃閃,此刻一口咬下去,瞬間戳破了男修的皮膚。
再用力一扯,雖然每一朵花,隻能扯下一小塊皮肉,但是卻耐不住數目眾多。
劇痛從全身各處傳來的時候,這個男修僅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
“師妹!師妹救我!”
他慘烈哀嚎,轉過身想要求救。
但是那嘶嚎的聲音,卻很快就淹沒在了哢嚓哢嚓密集的咀嚼聲音中。
男修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打滾。
身為一個修士,這個時候,他竟然連反抗都來不及做出來。
身上的皮肉,就仿佛是蝗蟲過境時候的稻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而他愛慕的師妹,此刻不遠處那樣貌清純的女修,則冷冷看著,一動不動。
男修似乎明白了什麼,努力仰起頭,想要說話。
但是他臉上大半的皮肉,此刻都已經不見了,露出森森白骨,眼球也被一朵花鑽了進去,此刻啃咬著,不斷有血漿湧出。
他嘴巴張開,立刻之間,就有好幾朵花鑽進入,咬斷吃光了他的舌頭,然後一部分繼續往他身體裡麵鑽,一部分則咬穿了他的腮幫子,從嘴裡鑽了出來。
大約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這個地元境的男修,就被啃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全身血肉和內臟,就連一絲殘渣都沒有剩下。
而簇擁在他身上的那些小白花,則像是吃飽喝足了一般,沒有去攻擊不遠處的女修,一下子騰空而起,重新飛到了光禿禿的樹乾上。
閉上眼睛和嘴巴後,它們又變成了歲月靜好、迎風微微晃動的花朵。
如果不是剛剛親眼看到那觸目驚心的一幕,楚言也很難相信,這看上去素白的花朵,竟然是一群吃人的惡魔。
“你這裡的東西,還真是恐怖啊,我就說,血冠魔眼花旁邊長著的,怎麼可能是普通的大樹。”楚言心中道。
“嗬嗬……這些又不是……我種下的……”地獄之門後的那位說道。
而這個時候,楚言看到,那前不久還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女修,已經變了一副嘴臉。
她神色冷冷,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那白骨的麵前。
白骨此時還保持著最後掙紮時候的扭曲姿勢。
上下顎的骨頭,也都張開,漆黑的眼眶,也還朝著女修的方向,仿佛在訴說著他死前的不甘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