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白須身披星月白袍的男子緩緩走入大殿。
大殿深處，燈火通明，有一個身穿鵝黃色錦袍，身材纖細的人影佇立著，背對星月白袍男子。
“許久未見。”
星月白袍男子先行開口。
他的模樣，看起來也就是中年，但眉眼之中，有一種看淡了世間一切的冷漠。
正是缺月老人。
而身穿鵝黃色錦袍的男子，不是旁人，就是剛剛丟失了三千萬年江山河川的博武帝！
博武帝緩緩轉過身，他的麵容，仍然姣好的仿佛女子，隻是眼角處多出了許多紋路，站在眾生巔峰這麼久，他終於顯現出老態。
“是，許久未見。”博武帝聲音悠揚，隻是略微波動。“算起來，也有十幾萬年了。”
“時光荏苒啊。”缺月老人點了點頭，走上前幾步，隨手撥弄著身旁一根柱子上的綢緞裝飾。“這裡曾經是大秦帝國在外界建立的一個隱秘要塞，在漫長的歲月裡也曾作為神機處的秘密據點，自從天算周瑾逃走之後，這處據點就廢棄了。”
博武帝眯起眼睛：“你對我們大秦帝國的一些秘密了解的很清楚。”
“畢竟在幾百萬年的歲月裡，正道聯盟和大秦帝國是勢均力敵的存在，也隻有正道聯盟能遏製大秦帝國的瘋狂增長。”缺月老人淡然道：“現在，這些廢棄的據點被你啟用，作為大秦帝國舊部反撲人間界的根據地了。說起來，還真是感慨，短短三個月之前，你還是這宇宙洪荒裡最急速崛起的霸主，百步仙死後，混沌大帝消失，你本該站在巔峰俯瞰眾生，卻沒想到跌落的這麼快，真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萬古滄桑，瞬間也會滄桑。”
博武帝平和道：“屬於我的，誰也拿不走。”
他言語之中，那股銳氣和霸道，還非常明顯。
畢竟丟失人間界，也就是幾十天前的事，而博武帝，已經統領宇宙洪荒最強大的勢力許多萬年了，一時間，這種氣勢不可能丟掉。
“錦木堂新出的巔峰冊上，有許多變化。”缺月老人忽然岔開了話題。“混沌大帝仍然無聊的占據著首位，百步仙消失，你升為第二，我也是慚愧，升為了第三，夜王不知道在混沌界得到了什麼奇遇，躍升第四，神族的領袖神皇成為第五，這前五位，仍然都是七劫神王，天地霸主，第六位，是龍王帝國的領袖龍帝，他已經無限的接近了七劫神王的境界。這新出的巔峰冊，還沒有推廣，我猜，你也沒有看到。”
博武帝冷哼一聲：“是沒有看到，也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是因為變來變去，都沒有新意，對麼？”缺月老人說道：“錦木堂雖然神通廣大，卻也不可能知道天下事，宇宙洪荒中肯定還有許多隱藏的老怪，沒有暴露出來，所以巔峰冊並不全麵，但畢竟巔峰冊是現在最被認同的霸主排名了，博武帝，你又知道，巔峰冊第七，是誰麼？”
博武帝眉頭微微抖動，似乎察覺到了缺月老人話中的某些含義，不由得看向他。
“在巔峰冊上清楚的寫著。”缺月老人目光有些遊離。“天道孟凡。不是小天道，是天道，孟凡。”
博武帝再次眯起了眼睛。
“巔峰冊第十，是不過才踏入五劫神王的中央大帝。”
聽到中央大帝四個字，博武帝卻意外的沒有什麼表情。
缺月老人深吸一口氣：“江山代有人才出，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雖然那些據守在巔峰冊前列的仍然是老牌神王，可後來者，正在奮起直追，兼城關一戰，小天道孟凡連克三大天朝的強者，更是逼退了龍帝。如今，中央大帝統禦偌大人間界，居然比你統禦的時期，還要安穩，鎮壓人道，無人能反抗。”
博武帝冷笑一聲：“這麼說，你是來勸我歸隱山林？”
缺月老人也笑了出來：“就算我勸，你又怎會聽？世間哪有人可以如此灑脫？凡人尚且做不到，更不要說執念深重的神王，宇宙洪荒間，能做到想不染塵埃便不染塵埃的，隻有百步仙一人，其他的，你又能說出誰？
如今世間，有三件大事在同時發生，將影響未來世界的走向，一個是天道的賽跑，一個是人道的爭鋒，一個是黑死浩劫的劇變，這三件事，主導者，都是年輕一代的神王。”
博武帝目光陰冷：“缺月老人，按你的意思，我是已經敗了。”
“我不知道。”缺月老人搖了搖頭：“我隻知道，若天道賽跑的最終結果是創世神贏了，或天帝蘇醒，重掌天道，而人道爭鋒的結果是你重歸寶座，這個時代，便稱不上是新時代，沒有任何變化，千篇一律的古老霸主執掌天下。我們都是跨越了一個時代的人，我們也都是古老時代的遺物，再與年輕人爭鋒，已經無趣了，我們奠定了曆史，為後來者鋪好了道路，最好的歸宿，便是功成身退，不要再當年輕人成就名望的踏板，博武帝，彆忘了，古往今來，隻出了一個混沌大帝。”
缺月老人轉身向外走去。
博武帝看著缺月的背影，忽然大喝道：“你的歸宿呢？”
“消失。”
缺月老人腳步不停。
“執掌正道聯盟這麼多年，宇宙洪荒間還有許多事，我不曾見過，也不曾了然，我要去看看，然後，消失，作為未來史書當中一個匆匆的過客，不留姓名，隻有一個稱號，缺月老人。”
博武帝又道：“你明知這些話，在我聽來都是廢話，也是天大的笑話，而說出這些話的你，在我眼中就像一個活了太久已經活傻的老古董，又為何來與我說這些話？”
“告彆。”缺月老人笑了一聲：“亦敵亦友多少年，總要告彆一場。百步仙走了，這世間有趣的事就少了一半，我也有些無聊了，人一無聊，就容易看淡，看淡了，敵人便不再是敵人，我現在隱約能體會混沌大帝的感受。”
“百億年，混沌大帝仍然是眾生巔峰。”博武帝冷冷道：“而你，隻是一個即將被遺忘的老人。”
“是啊，彼此。”
缺月老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博武帝眼中有怒氣。
正在這時！
天邊，一片神聖的光芒爆發出來，那光芒，遮天蔽日，在宇宙洪荒的許多地方，都能清楚的看到，哪怕相隔十幾個維度，也能感受那光芒的浩大與不凡。
博武帝麵露異色，輕聲自語：“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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