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習練九機法，孟凡神魂衰弱的同時，都有一種，肉身枯萎的感覺。

甚至還有，壽元在銳減的錯覺！

之所以是錯覺，是因為孟凡踏入不朽，已經沒有了壽命的概念，同時，就算真的會減少壽元，孟凡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才對，而不是簡單的錯覺。

所以，在習練九機法十幾天之後，孟凡隻是掌握了這種法門的形，其內核，孟凡根本沒有觸及到，而且他已經虛弱的，需要睡覺了。

“世上沒有天機存在，若真的有，那我，就是天機。”

這是九機法法門當中，易厚生留下的一句話。

天機，是許多宇宙都有的概念。

九機法，試圖將世間萬物簡單化，臉譜化，融入九卦，清晰推演。

在神王宇宙，天機，其實就是法則的意思。

窺探天機，就是去感受法則的運轉。

在有的文化中，天機，也專指造化之意，但都是法則。

可是易厚生概念中的天機，就複雜的多，也浩瀚的多，包攬萬物。

大演化術當中，有許多細節，都透露出易厚生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在他眼中，“天機”是萬事萬物共同組成的，一種法則，一座宇宙，一個強者，甚至是一次潮汐，一片樹葉，一隻螻蟻，都是天機的一部分，想要推演任何事物的變化，都需要去推演萬事萬物的變化。

這，太可怕了。

正常的推演法門，或者運算法門，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簡化，比如，要推演一個帝國，就通過這個帝國的人口、田地、民族、信仰、信念這些很籠統的東西入手，然後推演這個帝國的未來，要推演一個人，則推演這個人的出身，性格，能力等。

說到底，都很片麵。

人口，不可能代表一個帝國的全部，隻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而已。

一個人的能力，也不是這個人的全部，隻是某一麵的表象。

但推演法門隻能這麼做，通過將任何事情簡單化，甚至變成數字，然後預判這些數字的演變，如果隻去觀察較少的條件，很多東西就變得很容易預測了。

比如，一個人會長大。

比如，一個有能力的人，就是容易比其他人做成想做的事。

比如，一個人口很多，麵積廣大的帝國，總比那些小國更容易稱霸世界。

但事實是，如果想要做出更長遠，更準確的推演，這些數據並不夠。

甚至做短期的推演，也不夠。

曆史上，有多少強大的帝國，橫行一時，舉世無敵，將其他國家都視為蠻夷，但一兩百年之後，那些弱小不堪，野蠻的國家，忽然崛起，將這個強大的帝國肢解。

這種例子，太多了。

隻是在無限領域的曆史上，就發生過無數次。

九機法當中，就有這麼一個例子。

曾經，有一個強大的凡人帝國，有四億人口，領土麵積居其所在大陸的首位，除了這個老大帝國以外，其他的國家，最龐大的，人口也隻有幾千萬，領土麵積不到老大帝國的一半，在製度、禮法方方麵麵，看起來，也都比老大帝國遜色的多。

這個凡人世界以勻速發展著，雖然沒有踏入武道，沒有觸及法則，但按照發展的速度去看，這個凡人世界已經出現了一些機械力量和演算力量的苗頭，而且越來越強大。

那麼在此，就可以做出推演，幾百年之後，整個老大帝國將統治整個世界，滅絕或者同化其他所有國家，因為其他所有國家的人口加起來，也就勉強和老大帝國差不多。

可結果卻是，幾百年之後，一些弱小的，原本隻有幾百萬，甚至幾十萬人口的國家，忽然崛起，迅速擴張，並開始與老大帝國交鋒，而讓人瞠目結舌的是，老大帝國麵對弱小於自己無數倍的敵人，輕而易舉就被擊敗了。

緊接著，老大帝國迎來了長達百年的屈辱曆史。

這其中，有多少要素，有多少定數，又有多少變數，誰能掌握？

沒有人能。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老大帝國要永遠衰弱下去，像其他一些老大帝國那樣被肢解的時候，老大帝國卻又緩慢倔強的爬起來，然後漸漸變成了一個強大的國家。

這是一個例子。

但這個例子到此還沒有結束。

在例子的最後，易厚生又寫了這個老大帝國的另外幾種可能。

他說，隻要改變了老大帝國發展過程中的幾個參數，那麼老大帝國的未來，就徹底變了。

易厚生說，大多數人都認為，世界，曆史，萬事萬物的發展，是有規律的，而且是一股浩瀚的潮汐，沒有人可以阻擋，不是改變幾個參數，或者某些人做了什麼就能阻擋的。

易厚生認為，這是胡說八道。

這種說法，如果放眼在一個特彆廣大，特彆宏觀的角度去看，是沒錯，但是一個僅僅隻有四億人口的凡人帝國，這種說法，完全就是扯淡。

比如，那尊在幾百年之後發現這片凡人世界的神王，如果提早幾百年出關，提早幾百年發現了這座凡人世界，那麼這個老大帝國的曆史就徹底變了。

又比如，某顆星辰劃破蒼穹的時候，意外撞擊到了這座凡人世界，那麼這座凡人世界的曆史，也就徹底變了，永恒的消失，不會有人記得，也沒有人願意浪費時間去複原這個凡人世界。

在真正廣大的世界麵前，大多數的東西都弱小的像是一個塵埃，風一吹就會消失，從這個角度看，隻通過這個凡人帝國的人口數量，領土麵積，以及這座凡人世界其他國家的發展速度去推斷這個凡人世界的未來，簡直可笑到極點。

也盲目到極點。

如果這座凡人世界裡的黎民，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微弱，比螻蟻還要不起眼，他們就不會把自己鎖在自己的小世界，用自己狹隘的目光去推演這一切了。

所以，易厚生認為。

要推演事物的發展，不是說事物越小，越單一，就越好推演。

實際上，恰恰相反！

越龐大，存在感越強的事物，越好推演。

越弱小，條件越單一的事物，就越難推演。

易厚生認為，要想推演一件事物的發展。

就必須，推演所有事物的發展。

因為所有事物，互相之間，都是連接在一起的，也許是明著連接在一起，也許是暗中，或者間接的連接在一起，但任何事物都有因果，都有關聯，如果想要準確的推演出一隻螻蟻的命運，那麼，就隻有兩種方法。

第一，推演萬事萬物。

要推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靈，所有的發展，以及他們的內心，他們的過去，他們的關係。

這是多麼可怕的運算量？

是讓孟凡都會口吐鮮血的運算量。

但同時，也有第二種方法。

立刻殺了這隻螻蟻。

於是，所有的變數，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