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從帳篷裡探出了腦袋焦急的道:“八千兄弟,這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長的跟他娘的千手觀音一樣?”
“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本以為是東北馬家的某個成了氣候的樹妖,可是現在看來也不像。”二黃說道,話鋒一轉,他接著道:“貧道好歹是龍虎山當代的天師,這些妖魔鬼怪在我麵前不躲的遠遠的也就罷了,反而還敢出來張牙舞爪,是真的不把貧道當人看了。”
二黃招手,那四把飛劍飛回身前盤旋,他曲指一彈,一把飛劍出,再彈,第二把飛劍緊跟而上,連彈四指,四把劍淩空而去,對準的就是那個站立宛若千手觀音的巨大藤妖,那四把飛劍與空中合四為一,化為一把古樸而巨大的重劍,都言重劍無鋒,而二黃的這把重劍卻看起來鋒利無比,它衝入樹藤當中,直接把那張牙舞爪的樹藤手臂攪動的天翻地覆,那樹藤損失了“手臂”,似乎惱怒異常,它不退反進,有無數的藤條纏繞住那把重劍,瞬間就把重劍包裹,那樹藤生長的速度極快,隻見剛才被斬斷的樹藤在頃刻之間再次的長出,死死地把那重劍包裹。
二黃額頭上沁出汗水,咬著牙揮手要召回飛劍,可是隻聽到那重劍發出一聲聲的爭鳴,竟然無法擺脫那樹妖的控製,不僅如此,那樹藤似乎在用力的把那柄重劍往嘴巴裡塞,竟然是想把二黃的重劍給活生生的吞掉。
眼見著二黃陷入了被動,我往前踏出了一步就要出手幫忙,結果二黃似乎被這樹藤給打出了火氣,他怒道:“八千,你後退一步,今天這事貧道一定要親手收拾這個妖孽!”
說完,二黃乾脆舍棄了那一柄重劍,他從身邊的乾坤袋中取出了四道黃符,雙手各夾兩張,口中念叨:“乾元亨利貞,日月照吾行,三元養吾身,北鬥降吾仁,行如路邊草,坐如地上塵,一化天清,二化地火,三化我變身,人不見,鬼不現,吾奉祖師來赦令,風雨雷電急急如律令!”
口訣念罷,二黃起手,四道黃符衝著那巨大的樹藤奔去。
符籙之術,我也曾接觸,但是龍虎山天師的上品天師符籙之法,我還是第一次見,我眯起眼,死死地盯著那狂奔而去的四道黃符。
一道化風,頃刻之間,陸地起龍卷。
二道化雨,不是普通的雨,而是那晴朗的星空之中烏雲密布,轉眼間如同珍珠一般的雨點落下。
三道化雷,那烏雲之中悶聲巨響。
四道化電,那醞釀在烏雲之中的道道光亮,最終化為一道紫金天雷,對著那樹藤順劈而下。
那猙獰無比的千手樹妖附近,風雨交加雷電狂鳴,二黃雙手撐天,一道道雷電天雷滾滾落在地上,隻看的人觸目驚心,我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這龍虎山天師的上品符籙竟然有如此的貫穿天地之能。怪不得二黃一直說玄門中人在天道一途上特彆的天地之力的掌控上要比武夫強太多太多,就憑二黃起手這電閃雷鳴的氣勢,就是尋常武夫一輩子都無法摸到的門檻。
那狂風暴雨加上紫金天雷,硬生生的在那樹妖的頭頂砸了有一分多鐘,四周黃沙飛舞,塵囂四起,如果是一個活人站在下麵,怕是早已被這滾滾的天雷給炸成了肉泥。
“我擦,二黃你真的是神仙啊!我還當你是冒牌貨呢!”老王頭長大了嘴巴道。
二黃冷哼了一聲道:“出來行走天下,總不能給我大哥丟臉,連個區區的樹妖都對付不了,怎麼去當大黃的小弟?”
“二黃,好像不對勁兒。”我眯起眼道。
我話剛落音,一聲聲沉悶的腳步聲傳來,我看到在那飛舞的黃沙之中,那巨大無比的藤妖,竟然邁動著步子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它的藤條折斷了不少,但是卻一根一根的快速生長,如同不死不滅一般,二黃那四道黃符的威力讓我都感覺膽寒,可是竟然沒有傷到這藤妖分毫?這怎麼可能?!
“木為生長,乃生生不息之意,不滅它的根,怕是難以傷它分毫。”我道。
二黃的臉此時更黑了,他怒瞪著這衝來的藤妖道:“八千,我說了,這件事不需要你出手,我今天定要收拾他。”
“二黃,關鍵時刻,不要逞強。”我道。
“不是我逞強不逞強的問題,它要是真是個普通的樹妖我也沒這麼大的火氣,為何要裝做一個菩薩的樣子,禿驢信封的神比較吊?我最看不慣的就是念經的。”二黃怒道。
那藤妖移動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到了我們的身前,二黃猛然的把我推開道:“管你是菩薩還是如來,今天貧道定要收拾你!”
說完,二黃大步而起,竟然朝著那藤妖的方向衝去。
那藤妖本身的目標就在引起天雷地火的二黃,一見他衝了過去,一道道的樹藤如同手掌一樣直接把二黃纏繞包裹,看到這一幕我肝膽俱裂,趕緊往前跨出一步,一氣既出,一道黃龍於身後凝結,那巨龍怒吼一聲,對著那樹藤的方向就衝了過去,那樹藤包裹著二黃,快速的把二黃拉扯到了藤條的堆內,眼見著我氣化黃龍奔騰而去,那樹妖十分的狡猾,樹藤在瞬間扭曲包裹,把自己包裹如同是一個圓球一般,那黃沙所化的黃龍撞在那藤條的外圍,隻是撞斷了不少的藤條,可是那些斷裂的藤條落在地上之後,那斷裂之處便再次的生長起來。
“二黃被它給吞了?!”老王頭叫道。
我眯起眼,看著那藤妖,在那密密麻麻的藤條之中已經找不到二黃的身影,雖然與二黃相識時日不長,卻是一見如故的摯友,我此時心急如焚,渾身的氣機外放,周圍的黃沙在我的氣機牽引之下紛紛的揚起,我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回想著那一夜朱檀招手雨停滯於空中,揮手雨化萬劍的無上劍意。
我起手。
身前黃沙起萬丈。
再起手。
黃沙化為一把把沙劍。
我抬起頭,頭發根根直立飛揚,上身的衣服都被那鼓脹的氣機撐開碎裂開來。
我往前再走一步。
身後萬劍跟隨。
我看了一眼青木,她正在遠處雙目泛光的看著我。
我之所以這時候看她,不是在求她的認可,而是告訴她,我的這一層無上劍意,來自朱檀。
我揮手。
那一把把的黃沙彙聚成的劍,對著那藤妖激射而去,那藤妖再次的縮成一個圓球,如同是縮殼的烏龜一樣,那一把把的劍碰撞在那樹藤之上,竟然發出砰砰的響聲。
劍一觸即潰散,散成一盤散沙。
劍一把一把的去,最後的黃沙幾乎把那縮成團的樹藤給掩埋。
我暗自的歎了一口氣,這一層劍意,雖然是來自與朱檀,我也抓到了在這一劍時候的劍意,卻終究隻是摸到了門檻,再加上境界修為皆差朱檀太多太多,以朱檀當晚的那一劍,怕是這藤妖會被他的萬劍刺穿。
“朱檀的這一式萬劍齊發,看起來劍意磅礴聲勢浩大,以他的境界修為對付尋常的武夫士卒自然好用,他當年領略這一招的劍意,是觀大軍萬劍齊發有感,是因為他魯王的身份,要應對大型的作戰場麵,這一式可以瞬間瓦解敵方衝鋒的力量,用在古代戰場上自然是妙處無窮,可是真的用來單打獨鬥,劍意雖大卻如同一盤散沙,特彆是同境界的對敵,除了花裡胡哨之外毫無作用,白白的消耗掉自己大半的真氣,雖然他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卻不得不承認他在劍道上的感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林八千,我想讓你活成你自己,更不想你身上有太多朱檀的影子,不過既然他把那爛攤子丟給了你,自然也要給你一些手段傍身,接下來的這一劍,我隻用一遍。”青木說道。
我知道,這是青木要對我開口指點,我沒有矯情,點頭後退一步,雙眼盯著要出劍的青木。
隻見青木摘掉了黑框眼鏡,拉開了那紮著的樸素馬尾,一頭烏黑的頭發隨風飛揚舞動。
此刻的她,雖然沒有傳說中軒轅傾城那傾國傾城的美貌。
但是她的氣質,卻舉世無雙。
她往前踏出一步,微微的抬頭,看著頭頂的天空輕聲的道:“來。”
此刻,我看到的青木,已經不是青木,我仿若是看到了一個白衣的少年郎,俊逸瀟灑,舉世無雙,他站在泰山之巔,舉頭望天,招手劍來。
那天空之上,仿若在這一瞬間分列為兩半。
一把劍,從九天而來。
這把劍,我見過。
那一年青龍山下,在我絕望之時,這把劍從青龍山出,要幫我斬掉公主墳三妖救我爺爺,當我在看到這把劍的時候,我心裡卻忽然的空了一下,我一直以為當年出手救我之人,是九龍拉棺之中的棺中人,原來他從未出過手,當時出手救我的人,其實隻是後來才進山的朱檀。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我折服在這無儘的劍意當中。
一個用劍的劍客,招手天劍來,這天地成為他手中的一劍,這是何等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