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出關!」

看著這四個大字。

秦王原本因遭遇刺殺而感到憤怒的神情在臉上僵住,瞳孔先是放大,而後連帶著身軀一起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殿下?!」

見他這副模樣,百官擔憂地問道。

「莫非是京城出什麽事情了?」

「陳三石又殺去京城了?」

「不!」

秦王高高舉起手中的密信,展示給所有人看:「父皇!父皇築基成功,

已然出關!」

「築基成功?」

廳堂內的一名修士神色當中流露出無比的向往。

對於他們來說。

其實隻有築基,才算是正式踏入仙途。

而在凡人眼中同樣是仙師的煉氣,其實不過是會幾道法術的普通人而已。

剩下文武官員。

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則是為之一振。

他們大多數人不通修行之道,不清楚築基意味著什麽,但是卻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

陛下出關之日,賊寇覆滅之時!

天下,即將平定!

「天佑我大盛!」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短暫的沉默之後,文武百官無一不是信心大振,

「陛下乃是天品靈根,築基不算什麽。」

呂籍提著方天畫戟,沉聲道:「等到平定江山之後,隻需要靜靜等候邯山祖脈複蘇,陛下將來休說是金丹,就連能夠在修仙界稱霸一方的元嬰,也不是沒有可能。」

「萬壽帝君!」

「萬壽帝君啊!」

群臣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

「金丹丶元嬰?」

秦王聽著陌生的詞彙,忍不住問道:「呂將軍,金丹丶元嬰的大仙師們,壽元有多久?」

「金丹壽五百丶元嬰壽千載。」

呂籍告知道:「我等稱呼陛下萬歲,可不隻是說說而已,哪怕是如今築基成功,陛下的壽元也應該增加到二百。

「二百?!」

秦王在心中盤算。

也就是說他的父皇,起碼還能再活百年!

旁邊的齊王,神色明顯有些黯然下來。

「嗬嗬,好事,好事啊!

不久之後,秦王回過神,鼓舞道:「我大盛朝必將千秋萬代!

「所有人立即出發!

「趕往前線和將士們共同進退!

「說不定,我們能夠在陛下趕來之前,剿滅敵軍!」

漆黑深夜。

袞袞諸公在少量的將士護送下,奔赴前線,正式參與到百萬大戰當中。

昆陽城。

「陛下!」

「陳三石不在,淩奎去追他而去,敵軍暫退,現在正是撤退的好機會!」

上官海昌提醒道:「今夜若是不走,不久之後他們就會用『六丁六甲』大陣把我們徹底困死,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

而且以陳三石的修為。

「就算是城破全軍覆沒,他也未必會死,隻需要逃到慶國,在雲頂宮的庇佑下,隨時都能夠東山再起,根本就不會在乎我們!」

「上官大人說得沒錯。」

「陳三石要是真有破敵之策,為什麽不說出來?藏著掖著有什麽好處!」

不光是文武官員,就連歸元門的修士們也都失去繼續堅持的想法。

尤其是在他們明知道白袍和雲頂宮有勾結時,就更加對其不信任。

祖脈之事,何等誘人?

說不定就是雲頂宮連同陳三石布下的一局大棋。

他們當能留在這裡白白送死?

「那就先撤一部分吧。」

正統皇帝最終下定決心:「明愛卿,你替朕安排。」

「說是撤退,自然也不可能全撤。」

明青鋒早就做好打算,當即和盤托出道:「城內如今總共還有十七萬將土,其中北涼軍六萬有餘,想必是不肯撤走的。

「所以,我們先撤走八萬,留下三萬朝廷兵馬繼續協助守城,對於昆陽城來說,也足夠了。

「退到鬆州之後,倘若戰局真有變化,我們再率大軍回來馳援也不晚。」

部署完畢。

昆陽城內的守軍,當即便開始撤退。

「這是?」

渾身是血的汪直才從城牆上下來,就注意到城內兵馬的調。

「你們要跑?」

「給我站住!」

不光是他。

很快就有許多北涼軍的將領發現異常,紛紛來到北城門阻止去路。

「明青鋒!」

汪直舉在人群中鎖定一名緋袍官員,提著刀三兩個虎躍就來到對方麵前,厲聲嗬斥道:「臨陣脫逃可是死罪!」

「汪將軍,你可不要信口胡言。」

明青鋒解釋道:「哪裡是什麽臨陣脫逃,這是兵部不久前才製定下來的分兵策略。」

「分兵?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汪直毫不客氣地說道:「少他娘跟老子廢話,兵部算個屁,現在節製兵馬的是三軍統帥,你們趁著統帥不在私自撤兵,不是臨陣脫逃是什麽?!」

「汪直!」

明青鋒絲毫不:「北涼王的假黃鉞,難道還能大過真陛下不成?」

話音落下。

後方傳來馬蹄聲。

汪直回過頭,就看見一輛雕龍畫鳳的馬車在密密麻麻的禁軍丶錦衣衛以及太監的簇擁下朝著城門而來。

裡麵坐著什麽人,自然不必多說。

「你們瘋了?!」

汪直勃然大怒:「破敵之機隨時可能出現,戰機稍縱即逝,你們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走?!」

「破敵之機?陳三石若是真有辦法,早就用出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明青鋒駁斥道:「為今之計,隻有分兵兩部遙相呼應,才是上上之策!」

「誰敢走?!」」

汪直橫刀阻攔。

趙康丶朱仝等人立即在他身後排列開來。

「汪直,你要造反?!」

明青鋒怒目而視。

雙方劍拔弩張。

皇帝龍駕距離城門也越來越近。

眼瞧著事情就要鬨大,一雙蒼老而又有力的大手按在汪直的肩膀上:

「汪將軍,既然是陛下的聖命,那讓他們走就是。」

「魏老兄?」

汪直看著對方:「真讓他們走?」

「皇命不可違!」

許文才也急匆匆地趕過來:「汪將軍,放心吧。」

汪直以及朱全等人,這才不情不願地讓開,親眼看著皇帝的龍駕緩緩駛出城門,直到徹底消失在夜幕當中,緊隨其後的,是越來越多的朝廷兵馬隨之撤離。

從調度規模來看,起碼也要走一半的人!

「沒用的,讓他們走吧。」

許文才搖著羽扇,微微歎息道:「這個時候若是強加阻攔,隻會導致內亂,反而著了單良成的道。」

「真就這麽看著?」

汪直焦灼地說道:「再這樣走下去,城裡恐怕連十萬人都不剩下。」

「稍安勿躁。」

許文才安撫道:「等大人回來吧。」

京城。

萬壽宮空空如也。

隆慶皇帝的真身,藏匿在皇陵的墓室當中。

在他的身側,福靈太清天寶樹連帶著根須盤踞在石板地麵,散發熠熠靈光的同時,枝丫上的碧綠樹葉也在不斷枯黃衰亡。

一襲藏青色道袍的曹楷盤膝坐於蒲團之上,雙眸禁閉,兩手結印,天品金靈根貪婪地汲取著靈氣,然後再通過《無垢劍決》將靈氣在經脈當中通過複雜的周天運轉煉化為法力,最終彙入到丹田當中。

神識內識己身。

曹楷的丹田當中,充斥著法力濃鬱到極致所化的法霧,繚繞彌漫,生生不息,像是深秋山野之間彌漫的大霧,又像是九霄之上滾滾雲煙。

忽地。

在這滾滾雲煙的深處,亮起一抹金光,

於是乎。

整片天穹開始劇變!

雲海翻湧,煙塵滾滾。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朝著金光聚攏,形成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築基。

來到最後時刻!

曹楷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幅又一幅的畫卷。

那是他的一生,也是———·

百年春秋!

元熙十二年,京城大明宮內,一名浣衣坊的宮女生下龍胎,得封為寧才人,其子得宗人府賜名「楷」,庶出皇子,曹楷。

盛睿宗子嗣眾多,光是皇子就有足足十六名,再加上庶出導致子因母賤,年幼的曹楷在宮中並不受待見,皇兄們對其孤立冷落,頗為鄙夷。

元熙十八年,寧才人因病故去,曹楷時年隻有六歲,母親離世後,宮女和太監經常私下克扣他的月錢,好賴是個皇子,卻經常整月不見葷腥。

他甚至沒有去文化殿念書的資格,到十六歲那年,宗人府隻派來一名通脈境界的太監傳授武藝,隻可惜資質平平···

在此期間,曹楷隻能偷溜出宮,來到京城老臣開設的私墊讀書識字,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遇到彼時尚為少年,因為根骨極佳被武道人販子賣到京城來的孫象宗,那個時候,他還叫孫青。

元熙二十八年,自從生下來以後就沒有見過父皇的曹楷接到聖旨,打發他前去一處偏遠荒涼的府城就藩。

臨行之前,他心懷不甘,不甘心因為庶出,甚至這輩子連見一眼親生父親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甘心一輩子找隻能被當成牲口一樣養著碌碌無為。

於是。

曹楷經過簡單的易容,又偽造身份後,去參加了當年的科考,一路披荊斬棘,從周邊縣城來到京城,最後在殿試當中,被皇帝欽點為新科狀元。

直到十餘日後上朝封賞,才有一名老人認出他的十七殿下。

終於。

盛睿宗記住了曹楷。

這位庶出的皇子,名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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