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怎麼可能!高海一下站定,回頭一看,他認為的不可能的事情,卻真實地發生了,車停好之後,從裡麵下來的人,不是陳風又能是誰?陳風陳市長親自光臨夏想的訂親儀式?高海在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是夏想舉行正式婚禮,陳風露個麵也說得過去,畢竟也有曹永國的麵子在。但夏想隻是訂親,而且也沒有正式向大家提出邀請,前來參加儀式的人,都是自願而來,沒有人接到正式的請柬。也就是說,訂親儀式本來就是一個非正式的聚會,前來參加的人,非親即友,一般官場上普通的同事關係,是不會來的。尤其是陳風這樣的上級領導。因為沒有接到請柬,身為上級一般自恃身份,沒有人願意不請自來。不請自來的話,證明兩點,一是自願放低身段,不以上級身份參加,而是以親朋好友的身份參加。二是無比看重和夏想的關係,不怕彆人認為參加一個非正式的訂親儀式而自降身份,就是要抬一抬夏想。陳風到底是出於哪一種想法,高海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陳風能夠前來,給他帶來的震憾,比起陳風在市委大樓門前迎接夏想,還要強烈得多。因為陳風在市委大樓門前是政治秀,是為夏想打抱不平的同時,也給一些彆有用心的人看一看,讓彆人知道他維護夏想之心不變。陳風本來就是天生的演員,表演的水平在市委大院,無人可比。一直以來高海都認為,陳風雖然表麵上看是不遺餘力地維護夏想,但都是出於政治利益的考慮。因為夏想年輕有為,大有前途,而且陳風也非常欣賞夏想的性格和能力,有心拉他一把,以顯示他扶攜後進,既能落個好名聲,又能拉攏夏想為他所用,一舉兩得的好事,以陳風的聰明,自然願意去做。但讓高海想不到的是,陳風不請自來,甘願降低身份前來參加他的訂親儀式,這說明了一個問題。什麼問題?就是在陳風心目中,對夏想已經不單是簡單地拉攏和提攜這麼簡單了,而是他非常認真地將夏想提升到了一個可以互相倚重的高度。一個副省級乾部居然看重一個副縣級乾部的能量?高海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這樣的事實,就算位高權重如陳風者,麵對高成鬆的壓力也會大為撓頭,未必如夏想一樣能從容麵對!高海現在已經完全認同了夏想的影響力,他雖然依然弱小,僅僅是一個副處級乾部,但他遊刃有餘地周旋於多方勢力之間,又同時被多數人讚賞,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了起的成就。陳風屈尊前來,高海就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夏想如果肯真心在他,他的副市長之路將會無比平坦!然而讓高海更加大吃一驚的是,陳風下車之後,又等了一會兒,又從車上下來一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有點瘦弱,戴著眼鏡,穿著花格子襯衣,似乎有點不情不願地跟在陳風後麵。高海的眼睛睜得極大,一向自認還算鎮靜的他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陳風帶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兒子陳工。陳工是陳風的獨子,陳風非常喜愛陳工,也管教甚嚴。高海認識陳風多年,也隻是見過陳工兩次。陳工的性格有點懦弱,或許是陳風太過強勢的緣故,他見到生人不大敢說話,總是有點畏縮的樣子,所以陳風一向很少帶他出來。今天陳風不但光臨夏想的訂親儀式,還帶領兒子前來,個中意味不言而喻,陳風是想和曹永國結成通家之好!再聯想到方部長將兒子放到李丁山身邊的舉動,高海恍然大悟,陳市長是要讓陳工提前認識一下夏想,說不定以後也會仿效方部長,讓陳工跟在夏想身邊。如此說來,陳風對夏想就不僅僅是器重和賞識這麼簡單了,他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以後肯定也會不遺餘力地提撥夏想。夏想……高海微微偏過頭看向夏想,甚至有些嫉妒夏想的好運和本事。兩年多前他還沒有邁入官場的大門,現在才是一個副處級乾部,就能撬動原本不易打破的平衡,引得各方勢力紛紛關注,對他伸出熱情洋溢的友情之手,他憑的是什麼?高海暗暗歎息,不管夏想憑的是什麼,他的崛起已經不可抵擋,幸好自己還是和他關係不錯,而他對自己也算恭敬,既然這麼有影響力的一個人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敵人,還有什麼不值得慶幸的?他忽然又高興起來,急忙推了夏想一把:“快,陳市長來了。”夏想也發現了陳風父子。夏想記得以前陳風也說過,他的兒子還在上學,過幾年大學畢業後,也想從政,還說要讓他兒子跟在自己身邊。夏想隻當陳風當時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陳風竟然借出席他訂親的儀式之機,出人意料地帶著兒子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又驚又喜。夏想清楚陳風的用意,帶著兒子前來,既能顯示出他不是以市長身份,又給人以他和曹永國私人關係非常不錯的印象——夏想急忙大步前去,笑容既熱誠又恭謹:“陳市長,沒想到您能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您看,也沒有給你發個請柬,本來沒打算驚動太多人……我還是太失禮了。”陳風嗬嗬一笑:“行了,我人都來了,你還能現在再寫個請柬給我?在我麵前,尤其是又不在辦公室,就不許說假話套話。”他又看了曹殊黧一眼,“永國生了個好閨女,有福氣。不過更有福氣的是你,他把閨女養這麼大,你這麼容易就騙走了,哈哈。”曹殊黧想起上一次在火車站遇到陳風的情形,調皮地笑了笑:“現在算是真正認識陳市長了,上一次在火車站,您以平易近人的形象出現,我還真沒認出來,讓您見笑了。”陳風不太相信地問:“殊黧,你說真話,當時真沒認出我,還是假裝?”曹殊黧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開始是真沒認出來,後來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忽然想了起來,但前麵既然沒認出來,所以後麵我就繼續裝不認識了……”陳風點頭笑道:“這是實話,我相信。不過小丫頭你真不簡單,我當時都沒有發覺你前後有什麼變化,演戲的水平也是一流。夏想,以後有什麼事情最好彆騙殊黧,她可是厲害著呢。”夏想沒話好說,隻好傻笑。陳風就介紹他的兒子陳工給夏想認識。陳工有點不太願意和人交往,隻是草草地和夏想握了一下手,說了一句“你好”,就沒話了。夏想見他一臉書生氣,猜測他可能是書呆子類型,喜歡讀書,就問:“什麼時候高考?打算報考哪所大學?”陳工看了夏想一眼,有點不想回答,不過見夏想一臉笑容十分真誠,目光清澈,沒有任何惡意,就說:“明年高考,打算上北大。不過聽說北大太難考了,我有點擔心。”想考北大,挺有誌氣。夏想就笑著看了方格一眼,又說:“我給你介紹一個北大畢業的高材生給你認識,怎麼樣?有他指點你,估計考上北大的機會會多一些。”“真的?”陳工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在哪裡?我要馬上見他。”夏想一伸手就拉過方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方格,如假包換的北大畢業生!”陳工一把抓住方格的胳膊:“你真是北大畢業的?哇,你太厲害了。我最佩服能考上北大的人了,能不能傳授我一點竅門?”方格以前對自己的北大高材生的身份還是非常引以為榮的,不過在接連受到梅曉琳和藍襪的打擊後,就變得不再敏感了,就有氣無力地說道:“夏哥,你又給我找麻煩!要是你給我介紹一個高中女生,我還能提起點精神,現在卻是一個高中男生,你這不是害我嗎?”好在方格雖然耍賴,還是不敢不看陳風的麵子,衝陳風笑了笑:“陳市長,我抽空再輔導陳工,行不行?隻要他高考時分數過線,我就找我的導師,讓他優先錄取陳工。”陳風沒想到,夏想一句話就幫了他一個大忙,忙笑眯眯地點頭:“好說,好說,我替陳工謝謝你。”陳工對方格卻大感興趣,不肯走,拉住方格問東問西,方格不勝其煩,卻又不好駁陳風麵子,隻好愁眉苦臉地一一解答。夏想就趁機讓人上去通知曹伯伯,陳市長前來,必須要出來迎接一下。高海就借機和陳風寒暄幾句。陳風見高海親自作陪,就不免多問了高海幾句,高海就說了不少話,將他和夏想之間的關係,經過深加工,告訴了陳風。陳風聽了,若有所思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和小夏關係這麼近,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高海謙遜地說道:“以前向陳市長彙報工作,都是公事,也沒有時間談私事……”陳風點點頭,沒再多說。曹永國一行人下來迎接陳風,又是一陣寒喧,然後眾人簇擁著陳風上樓。夏想覺得,陳風之後應該不會再有人出現了,就招呼眾人一起上樓,高海已經先前一步跟在陳風後麵上樓去了,夏想就落在最後,和曹殊黧說話。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後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沒有接我也就算了,也不在門口迎一下,小夏,我對你可是有點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