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覺得, 喝醉以後的姐姐簡直是性情大變,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與平日裡完全不同。
好比此刻——
姐姐趴在背上一點都不老實,直接揪著他的耳朵, 醉醺醺地嚷著:“不想坐飛機, 放我下去!”
宋尋忍著被揪得死疼的耳朵, 加快步伐:“馬上就到了,你彆揪我耳朵啊, 姐,疼啊啊啊啊啊啊!”
聲音大得一家人都聽得見。
宋尋把人一路從外麵背進客廳裡,扔到沙發上後, 抬手搓著自己被擰得通紅的耳朵, 嘴巴裡不時發出倒抽冷氣的嘶聲。
沒想到下手這麼重, 疼得要死。
“什麼情況啊?”
樓梯上,穿著米色睡衣的敬蘭正在往下走,看一眼宋尋,又看一眼麵朝下趴在沙發上的宋覓,“小尋,你姐姐怎麼了?”
“……”
宋尋搓著耳朵, 指著人告狀道:“媽, 你可得好好說說姐,她一個女孩子喝這麼醉, 還這麼晚回來,多危險啊。”
敬蘭聽說宋覓醉酒,下樓的速度變快, 快步來到沙發前, 彎腰去拍了拍宋覓肩膀, 叫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反應。
“小尋,你拿毛巾給姐姐擦擦臉,我去熬醒酒湯。”
宋尋:“我先把她背回房間裡吧。”
敬蘭:“也好。”
這一次,宋尋在背人前,先一步給警告宋覓:“你再擰我耳朵,我鐵定和你急眼,聽見沒!”
宋覓壓根沒聽進去,意識模糊。
一分鐘後。
房子裡響起少年撕心裂肺的慘叫。
宋尋用腳踢開房門,騰出一隻手來開了燈,路過書桌時碰到一個什麼東西,隻聽見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他回頭朝下一看,是一本淺藍色封殼的相冊。
宋尋知道這本相冊裡的照片,全是姐姐小學時期的照片,以前一家人坐在一起翻看過。
隻是他很疑惑。
相冊不都是收納在爸媽房裡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也沒多想,宋尋耳朵還被擰著,加快動作把宋覓往床上放。
宋覓從少年背上梭下來,整個人軟趴趴的,往床上躺的那一瞬,她模糊地看到地上那本相冊。
她便伸手一指,嘟囔道:“給我,讓我看看……”
宋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那本相冊,便走過去彎腰撿了起來,折回到床邊,把相冊扔到宋覓身上。
“自己看吧,我給你弄點水擦臉。”
“……”
宋覓在回來的路上吐過一次,眼下要好受一些,隻不過人還是醉的,頭暈目眩的,翻開相冊半晌,才發現是反著的。
她被自己蠢笑,笑半天也傻得沒把相冊正過來。
宋尋端著一盆溫水進來進來時,就看見她雙手高舉相冊,相冊卻是反著的,他忍不住笑了:“你還有倒視的能力?”
剛說完,那本相冊就直接砸在宋覓臉上,痛得她啊喲一聲,捂著臉在床上滾了半圈,“好痛嗚嗚嗚……”
宋尋:“……”
醉酒後的姐姐智商好像不太高。
擰了毛巾,宋尋給她擦了臉,又拿起相冊,隨手翻開一頁,遞到她手裡:“慢慢看吧。”
翻開的那一頁,是一年級時的宋覓,站在一顆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站在樹蔭裡,對著鏡頭燦爛地笑著,眉眼彎彎。
很土的比著個剪刀手。
宋尋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卻咦了聲,指著照片上的某一點:“你後麵的這棵樹藏著個小男生,在偷看你啊,這誰?”
“……”
宋覓坐起來,把相冊捧起來把臉湊近,眼睛牢牢地盯...
著弟弟所指的方向看。
照片上,在她身後幾米開外的一棵樹,小男孩藏在樹後,半邊身子探出來,一隻腳露在外麵,穿著七分黑色短褲,腳脖子上有一根醒目的紅繩。
男孩眼神怯怯,小心翼翼地盯著她。
宋覓醉眼朦朧地看了半晌,才皺著眉囔著:“我不認識啊……”
宋尋:“那他乾嘛偷看你?”
“……鬼知道。”
說完這麼一句後,宋覓把相冊扔到一邊,直接躺了下去選擇睡覺。
困得要命,誰還管那是誰?
後來,敬蘭端著醒酒湯進來,把她叫起來喝湯,注意到床上的相冊,便說:“今天你發微信問我,我怕你找照片有什麼用處,就拿來放你房間了。”
宋覓咕咚咕咚喝著湯,沒往心裡去。
喝完醒酒湯,宋覓倒頭就睡,很快就進入到深度睡眠。
這一晚,宋覓做了一個夢。
夢裡麵——
她回到97年的那個夏天。
那一年渡城的夏天很熱,成為首個突破四十度高溫的城市,領跑全國高溫線。
她那時每天能有三塊錢的零花錢,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在班裡麵,也是零花錢最多的小朋友,其他同學有的才五毛,或者是完全沒有。
那時候的碎冰冰也才五毛錢一根,掰兩半吃。
天氣太熱,她有時一天要跑三趟小賣鋪,零花錢全買碎冰冰吃了。
經常會分其他小朋友一半。
除開買冰吃,她還會像其他女同學一樣,在小賣鋪買紅繩子來編。她手笨,編一天也沒編多少,還被老師逮到上課在編,沒收過一回。
有一天,她終於完整地編成一條紅色手繩,卻被其他女同學嘲笑,說她的手繩編得太大,男孩子們都戴不了,可以直接拿去套牛脖子。
哪有這麼誇張啊……
她不開心地懟了幾句回去,拿著新編好的紅手繩衝出了教室。
正好在大課間,她決定去買一根碎冰冰吃吃,當天氣溫有三十九度,一走出去,被太陽一烤,就覺得人能直接融化。
去小賣鋪需要走一條長長的林蔭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