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 那又怎麼樣?難道一個仆人,也敢違背他的命令了嗎?
蒼老的沉墜下來的鬆垮皮膚,在此時更疊成了溝壑一般。每一道褶皺裡都藏著他暴躁的情緒和不甘的野心。
那雙日益渾濁, 而顯得圓融寬和了許多的眼睛中,更是暴露出了隸屬於他本性的暴戾與陰險。
在光明教會當中, 本應該地位至高無上的紅衣主教以及大主教, 此時的身體卻抖如糠篩, 不安地收回了目光,絲毫不敢觸怒那名已經蒼老, 卻變得更加暴戾、始終不肯放下權利的老人——
可憐的仆人並不知曉自己正好踩中了教皇閣下的痛點。他沒有等到來自主人的回複, 還矜矜業業地佝僂著身體站在門外,不安地等待著。
彩色琉璃繪製的圓拱形門上,倒映出了他彎下來的身體和那片瘦削的影子——
突然之間,華美的法杖莊嚴地敲擊著地麵,從法杖的頂端,更是擊出了一道極為耀眼炫目的白光。
雖然是光明係的魔法,但從它延展的魔紋上來看,這絕對不是光明魔法中常規可見的治愈、淨化魔法, 而是裹挾著極為可怕的威勢, 似疾風驟雨, 更似雷霆萬鈞, 直向著門外的仆人衝去!
如果這一擊落在了實處, 那麼那名仆人的血液將會迅速蒸發,骨頭和毛發都會被炙熱到極致的光芒化為齏粉。這樣純粹地帶著光明元素的魔法,卻比許多殘酷的攻擊魔法都要可怕, 是真正能讓人從世界上消失的詭異魔咒。
主教們意識到了什麼, 他們微微顫抖起來——當然, 是怕教皇閣下在之後會拿他們來泄憤,和憐憫之類的情緒無關。
真正令他們沒想到的,反而是來自教皇的可怕攻擊,居然被無聲地消融了!
眾人一時吃驚,警惕地看過去——
是誰做的?
光芒被黑暗吞噬,琉璃門外依舊平靜。
華貴沉重的大門被驟然推開了,從裡到外,兩扇大門發出沉悶吱呀的聲響,隱匿的灰塵顯示著它們已經很久沒被這麼正式地開啟了(平時隻會打開一扇小門),但它卻依舊有條不紊地推進著。
隨著那巨大金屬鏈條碰撞的聲響,門外的冷風瞬間吹了進來,風景和月色一並照亮了小會議室內的場景。
正處於盛怒狀態的教皇閣下,依舊維持著傲慢優雅的姿態,緩緩地回頭望了過去。
“哎呀呀。”
那名平時相當高調難纏的塞繆爾親王閣下,此時卻滿臉笑容,語氣輕鬆地道:“對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使用光湮術,教皇閣下平時可真是有閒心啊。”
“這樣消耗魔力,等到真正要使用的時候,說不定就精力匱乏了。”
他好像是在為教皇著想似的,語氣溫和體貼,絲毫沒有內涵其他。但是那雙眼底,卻冰冷地像是寒冬時的湖麵,凝成了冰,也不見底。
在小會議室當中的人,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塞繆爾親王的存在!
當然,這也很正常,畢竟塞繆爾怎麼說也是一名禁咒法師,哪怕不以戰鬥天賦見長,也絕不會弱到哪裡去。真正讓這些主教臉色鐵青難看起來的,是塞繆爾其實不止是一個人來的。
從敞開的巨門當中,能看見塞繆爾的身後,是一批又一批,穿著製作精良的鎧甲的精銳騎士。
長.槍上的寒芒在月色照耀下,顯得熠熠生輝。而在這些騎士的身後,想必還有一批隱藏在暗地裡的,更為棘手的魔法師團。
這樣多的士兵闖入了教皇閣下的領域,他們毫無察覺,隻能說明小會議室當中早就被做下手腳,或許是隔離外界感知的魔法陣,又或者是什麼稀奇生僻的魔法道具,但總之,這樣精細的籌備,一定是來者不善的。
教皇閣下已經維持不住在大多數人眼中,那慈藹的神色。
他麵無表情的時候,唇角是微微向下抿的,非常嚴肅,加上那些層疊鬆垮得有些誇張的褶皺,整個人透出了一種詭異的腐朽氣質。
與其說他是一名老人,其實更像是一名死人。
因為執念而久留在人世,不肯消散的亡靈一樣的死人。
“塞繆爾閣下。”教皇抬起了眼,神色懨懨地說,“你帶領這麼多的私兵入侵我的魔法領域,是想要殺人奪權嗎?”
他看上去簡直虛弱似風中殘燭,冷風一刮都能折斷他的脊梁,頭上冠冕上鑲嵌的大顆寶石,都沉得能折斷他的腦袋。那乾枯的隻剩一層皮的細瘦的左手,更是狠狠地攥緊了華美的法杖。似乎要依靠著法杖,才能勉強站立的模樣——但即便是他虛弱成了這副模樣,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一個敢輕視他。
沒有一個不忌憚他。
連塞繆爾也是如此。
塞繆爾親王也無聲地握緊了他手中的法杖,不動聲色地指向了麵前危險的老人——那些在頭銜上僅遜色他一階的紅衣主教,甚至都沒能多博得一分塞繆爾的注意力。
塞繆爾親王也十分明白,對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