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見微見著阿遲那仿佛碰到了天敵,驟然大變的神色,頗為覺得好笑。
“武林大會這樣的盛事,西武林盟主又怎麼不會來?甚至這件事本身就是繆戮之告訴我的……雪劍山莊並不關心此事,他的消息要比我靈通。”楚見微一邊說著,一邊將金鴿放飛。
阿遲:“…………”
阿遲哽咽了一下,頗為期期艾艾地問,“不是,那他這次,還是來砸場子的嗎?”
楚見微:“……”
楚見微頓了一下。
他突然回憶起了繆戮之的豐功偉績,之前……好像忘記這件大事了。
“應該不是,他說就是來看看。”楚見微緩緩答。
憑借著這些年月來,他對繆戮之的了解,此話應當屬實。繆戮之對於砸武林大會的場子沒那麼感興趣,隻是為了與中原武林的頂尖高手交戰。
這次去,繆戮之也隻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生出興趣的“滄海遺珠”,對於一統中原武林此事,恐怕興趣也不大。
有一個楚見微,已經足以讓他安分很久了。
就是他在上屆武林大會做出的那些事——估計還是讓一乾高手十分的有心理陰影。他們會不會信繆戮之隻是過來看看,就說不準了。
少不得,還要生出些許事端來。
但情形總不會失控。
楚見微正思索著此事。阿遲從“繆戮之也要來”的驚悚當中回過神來,回憶起兄長剛開始說的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猛地扭過了頭。
“我給他回信……在陵山見吧。”
阿遲終於反應過來了,楚見微這句話的重點,絕不在於繆戮之又要去武林大會砸場子了,而是……
“兄、兄長!”阿遲臉上神色微有一分空白,有些麻木地道,“你、你也要去嗎?”
“……”
楚見微略微思索。他看著阿遲此時滿臉都寫著“我有話想說”的糾結麵容,笑了一下,微垂下眼,神色顯得不動聲色的溫和,“阿遲不願意……讓兄長跟著去嗎?”
這話裡,好似還帶有一絲小心斟酌,仿佛隻要阿遲拒絕,楚見微便會黯然選擇留在雪劍山莊那樣。
阿遲立即被擊中了,頭腦暈暈乎乎,哪裡說得出拒絕的話來,一迭聲地說了幾個“不”字,才硬著頭皮解釋,“我是覺得,兄長應該對武林大會這種事不感興趣吧?如果隻是為了我……”
阿遲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實在罪大惡極。
他也這麼大的人了,難不成出去曆練一番,也要兄長跟著,額外操心嗎?
他讓楚見微操心的事……本便夠多了。
楚見微失笑。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阿遲還怪敏銳的。
楚見微輕聲道,“當然不止是為你。”
這句話飛快掠過,楚見微有意淡化阿遲在這其中的影響,隻是道,“我也久未曾離開雪劍山莊,是該出去透個氣了。既有能見到天下英才、如今武林中流砥柱的機會,抽空去一趟武林大會,何樂而不為?”
“何況……”
楚見微輕笑了一下,將繆戮之拎出來擋刀,指尖輕敲在桌麵上。
“繆戮之這次也去。恐怕也會有諸多武林前輩,不大放心他——我去的話,大概也能多看顧兩眼。”
阿遲還是糾結。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試探問,“那兄長,我們分頭行動?”
阿遲不準備暴露和雪劍山莊的關係,但是他的兄長楚見微,雪劍山莊的主人,自然沒這個必要。
楚見微仿佛也知道阿遲在顧慮什麼,略沉吟後道,“我平日也是輕裝簡行,這次略做遮掩易容,想必也不會有人認出我的來曆的。”
阿遲可以偽裝,楚見微自然也能。
楚見微的武功還高,他想收斂氣息,不動內力的時候,不是那種頂尖的高手,恐怕都分不出楚見微和不會武的普通人的區彆。
可……
阿遲顧慮的當然不是這一點!他隻是想,他憑什麼要楚見微為自己掩藏身份?
雪劍山莊的莊主,是用金銀玉石堆砌出來的極精貴的人物。阿遲自己可以吃苦,卻不願意讓兄長也跟著他有半點委屈。一路上要是輕裝簡行、隱藏身份——萬一有要風餐露宿的時候呢?再加上不便讓人認出他們歸屬雪劍山莊,那當然也不好聯係各地的分莊,不好用帶著家徽標記的物件,不好由人提供便利處……阿遲想到這些繁瑣事宜,都開始憂心忡忡。
絕對不行!
他兄長明明可以如往年一般前去武林大會,一路上有山莊眾人接應,哪怕比不上在山莊內部活的精細,卻也絕無什麼苦楚。
來到其他門派的地界,自然由那些掌門人掃榻相迎。哪怕是去到陵山,也會有武林大會的舉辦門派熱烈相邀,這就是如今武林的第一劍該有的待遇。
雪劍山莊的莊主,願意興起前往武林大會,自然要受到這世上最妥帖、最全麵的對待。
總不是跟著他……隱姓埋名,好似他這樣的籍籍無名之人。
阿遲想一想,都覺得火大了……對自己火大。兄長憑什麼要吃這樣的苦?
反饋出來,就是麵上相當堅決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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