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被死死抱著,還不明白狀況,眨了眨眼,鼻尖全是熟悉的味道,自己清明了許多後才疑惑問:“陛下,怎麼了?”
“我,我高興。”趙懿聲音都在顫抖,哽咽難言,額頭貼著蘇佑的後頸脖,親昵地蹭了蹭:“你終於醒了。”
“???”蘇佑不明所以:“什麼叫我終於醒了?”
“你睡了十五天。”趙懿開口,呼吸熾熱,落在雪白上燙出了紅:“這十五天......”每一天都難熬得度日如年。
“十五天......”蘇佑皺眉,隨即眉頭散開,反應過來,驚恐著問:“那麼說,我已有十五日沒有和家人通信了?我這十五天還是不是帶薪,不會全扣了吧?”
趙懿一腔欣慰興奮全被他這麼一言語給衝散了,人就不能指望蘇佑會說什麼應景的話,日後隻怕說情話也是分氣人七分惱人,趙懿卻勾著唇角輕笑,貼著人,說:“朕準許你出宮回家。”
“還有,如果你準時回宮,那你的例銀就不扣,如果不回宮,朕就沒收你的錢匣子,連帶著本月的例銀全扣了。”
錢匣子是蘇佑藏私房錢的地方,每次發了例銀或者賞賜他都是要放進錢匣子裡,好好端詳欣賞許久的,就是一個活脫脫又沒出息的財迷。
趙懿每次看到都覺得好笑又可愛,現在,便隻有可愛了。
“真的?”蘇佑開心了,一連好幾下狗腿地回道:“我保證準時回宮!絕對不會晚一分一秒!隻要陛下彆扣我例銀,什麼都好說。”
“沒出息。”趙懿笑出了聲,抱著蘇佑緩緩把他往下放說:“你現在彆動,我去上早朝了,稍後我會讓林端來給你驅邪定福,如果你動彈了,這個月例銀還是沒有的。”
趙懿寫下的朱紅字跡雖然已經印上蘇佑後背,但是這距離完整的儀式還差最後一步,雖然年代久遠,但是代代相傳,是婆娑信仰的不滅傳說。
“哦。”蘇佑應了一聲,聽說要扣工資後就馬上不動了,乖巧地像是個木偶人,趙懿心情愉悅,替蘇佑整理好衣物,捏了捏他的後頸脖,隨即叫人傳喚林端,自己起身更衣上早朝。
林端來得稍晚,蘇佑在清涼微風裡,幾乎吹的昏昏欲睡,輕紗撩起,漫風飄舞,有白衣白發的人踏步而來,卻站定良久,在不遠處凝視輕紗籠罩中的人,輕紗朦朧裡映出一點身影輪廓,皎潔純白,如同月神降世。
蘇佑閡眸呼吸逐漸均勻,來人才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撥開輕紗,在清晰而又清明的視線光線裡,看清緩緩又進入睡眠的人,卻是月神也難以比較,林端垂下眼眸,想要開始吟誦淨身咒,卻目光看見蘇佑後頸脖處露出來的一點鮮紅,他瞬間門目光僵直,渾身都僵硬了。
幾乎如同掀開噩耗,他緩緩伸出手,修長的手在晨光中照了一片的光線,卻微微發抖,難以克製,手一旦接觸他人寢衣,這就再難算清白,但手指還是觸碰到邊緣,緩慢地撥開寢衣,雪白上朱紅字跡完整露了出來,已然成印,如同刺青般深入肌理,襯在嬌白上,鮮豔刺目。
林端卻是連呼吸都忘了。
蠻語中最溫柔真誠的話鋪滿整個後背,繁雜語言卻被人寫得極其認真,所有話翻譯成漢語,既是:
神女姆媽,請賜予我的愛人平安康健,我願用我的身體,財富,名譽來交換,
他是我的妻子,我的摯愛,我所難以割舍的肋骨,
沒有他,思念會將我貫穿,情蠱會將我侵蝕殆儘,
我分明不是英雄,也不願過情關,
神女姆媽,請像我愛著他一般,也愛著我的愛人吧。
蠻族相傳無數年的婆娑祈福謠。
也是趙氏皇族的傳家秘辛,相傳此祈福謠可達婆娑神女耳邊,獲神女庇佑。
但是,但是卻是夫妻之間門才可用的情愛密語,趙氏所在的蠻夷部落裡向來是女子為男子吟誦婆娑祈福謠,懇求自己丈夫平安歸來,又或者女子或者男子吟誦婆娑祈福謠,用於表白情愛。
蘇佑後背的婆娑祈福謠,早有先例。
大齊開國皇帝在皇後大病半年瀕臨死亡時,就用這一自己心頭血聯合家傳神器,一筆一劃寫在皇後背部,這才挽救了皇後於生死邊緣。
蘇佑背部的婆娑祈福謠,也隻能是趙懿挖了自己心頭血,生生忍著徹骨疼痛,用神器筆筆寫下的,蘇佑寢衣後還有血跡暈開。
但是林端卻不在意這個,而是,婆娑祈福謠在蠻族習俗裡如同這凡間門的定親婚宴,兩人新婚。
是一生的締約,而且更甚,隻要朱紅字跡印下,這祈福謠所締結的兩個人便是神女點頭的夫妻,受神明準許庇佑。
也即是蘇佑或許不會是大齊的皇後,但是他一定是趙懿的妻子。
林端皺了眉,心頭大驚,隨即刺痛,手指貼上纖薄的肌理上,用力的搓揉,似乎想要猶如搓洗墨跡一般將這大片的紅搓除,然而卻絲毫沒有作用,朱色仍然是朱色,絲毫不見暈散。
反而手裡力氣過於粗野,生生將蘇佑搓得刺痛,他眼睫輕微晃動,呢喃抱怨了一聲,林端才如夢初醒,頓時心頭大驚,手急切地收回來,臉紅心跳,視線發亂。
懊悔彌漫上心頭,他比往日所有更加厭惡自己,他皺了眉,急忙默念淨心咒,蘇佑卻眼皮顫動,似乎要醒了過來,林端額頭冒出冷汗,直接轉身落荒而逃。
蘇佑卻隻是,轉了身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睡。
林端直接一路進了議政殿,早朝已經結束,趙懿換了便衣坐在案桌上處理奏折。
雖然已然更衣,渾身彌漫藥物味道,臉色蒼白,顯然心頭血傷了身,但是往日所有憔悴疲憊顯然已經隨著蘇佑蘇醒而煙消雲散,眉眼愉悅,仍然恣意風流。
“皇上。”林端開口,然而話裡的微怒控訴,自己也未曾察覺。
趙懿皺眉,心知來者不善,問:“國師前來,所謂何事。”
“你該知道,蘇佑是個貪生怕死,唯利是圖的小人。”林端說:“而且,他還是攝政王一派的人。”
“小人嗎?朕怎麼卻覺得他可愛至極。”趙懿卻不惱,麵容線條柔和下來,隨即抬頭對上林端,開口說:“縱使他是小人,但我愛他,何況他從來不是。”
“他於攝政王並無大用,算不得什麼攝政王的心腹。”趙懿說:“他笨,站攝政王也不足為奇,朕會讓他回心轉意。”
“......”林端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無從有話可說。
帝王心意已決,如此柔腸繾綣模樣根本難以動彈分毫。
最主要的是,他究竟想要說什麼,他自己也分毫未曾明白過。
言不達意,詞不對頭。
他躬身彎腰,轉身退下。
......
蘇佑自從睡了十五天後,發現日子好過過了,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日常,好吃好喝供應著,冰塊西瓜多得可以打架,最主要的是例銀不缺,自己還可以出宮回家,這比什麼都好。
他第二天就回了蘇府,一家子人想他想得緊,熱熱鬨鬨地鬨了好一陣,直到宮裡人來催他才不得不離開。
蘇佑一回宮,就看見了等在昭華殿的趙懿,他看見蘇佑,就伸手抱了上來,像隻粘人的大貓,蘇佑不明所以,但是他也不敢對皇帝咋樣,任由他抱著,隻覺得趙懿越來越離不開人,但凡他離開過長時間門都是要問,要他補償的。
要麼牽手,要麼擁抱,又或者一起洗澡,還有給皇帝上藥。
也不知道皇帝怎麼搞得,居然心口有很大一塊傷,死活要蘇佑上藥,脫衣服脫得歡快,藥上著上著就抱了蘇佑。
身體出了問題,精神好像也出了問題。
之前分明沒有這種症狀,怎麼他睡了些日子,這樣的症狀就嚴重成重症了呢?
蘇佑不解,晚上一起洗完澡,蘇佑躺在床鋪上,趙懿拿了錦帕低頭細致溫柔地給他擦頭發,他躺在趙懿的大腿上,兀自出神。
係統忽然出聲:[小AI,你需要誣陷國師林端,並且在國師林端下達大獄後放過他。]
[哦。]
已經到了關鍵劇情點,這個劇情點是國師林端和皇帝趙懿絆倒攝政王的重要轉折點,林端為探查攝政王謀逆罪證,豢養私兵勾結江湖,而入了最有名的歡喜樓。
歡喜樓自然是攝政王秘密建造,是他種種罪證的一層遮掩布料而已。
蘇佑作為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