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晃動, 謝妄周圍的世界突然安靜下來。
一切靜止，隻有他的心臟在有力跳動。
這一刻，他的思緒完全混亂。
甚至顧不得去思考對方這個問題的目的, 隻是怔怔地看著淩霜降，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不久, 淩霜降黯然收回視線：“還吃麵嗎？”這一次，他沒有和謝妄解釋他在開玩笑。
謝妄慢慢低頭：“嗯, 想吃。”
淩霜降起身, 走進廚房又為謝妄盛了一碗牛肉麵。沒有他在客廳，謝妄莫名心慌, 盯著他的背影沉思很久。
“你先吃，我去給你拿樣東西。”
淩霜降走進臥室，將那枚贖回的腕表找出來。他本想戀綜結束還給謝妄, 但那天謝妄走得急, 這件事也就耽擱下來。
看著腕表, 謝妄有些納悶：“怎麼會在你手裡？我不是抵押給老板娘了？”
“我要回來了。”淩霜降輕描淡寫說道，聽起來很輕鬆。
“你是又回去給他們錢了嗎？”謝妄繼續追問。
淩霜降：“嗯。”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一般人估計不會願意把表還給你。”
“還好，老板很好說話。”
淩霜降又端來一些他醃製的小菜，讓謝妄嘗嘗。
拇指輕輕摩挲著腕表，謝妄心裡的緊張消失幾分。他抬頭道：“我吃飽了, 碗我來負責刷，你去休息吧。”
淩霜降點了點頭：“我房間浴室的熱水器好像設置出現了問題，水溫時冷時熱，你去看看你會弄嗎。”
謝妄撂下筷子，朝著淩霜降房間走去。
屋裡麵開著暖黃色的燈光, 很溫馨。床上的白色小被子謝妄那天蓋過, 冰冰涼涼很舒服。
走進浴室, 謝妄打開說明書，按照程序操作。熱水器開關藏在牆縫的夾角，需要將胳膊伸進去。
淩霜降夠不到，謝妄夠著倒是輕而易舉。
水溫在顯示屏上不停跳動，淩霜降這時也走進來，專注地看他。
謝妄調試熱水器時，隻敢用餘光偷偷打量淩霜降。
淩霜降剛才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突然問他這個問題？
是看出什麼了嗎？
糟了！
淩霜降不會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吧。
謝妄儘管表麵鎮定，內心的波濤洶湧卻還是體現在眼神中。
淩霜降麵帶笑意，關切地看著他。
“已經調好了。”謝妄將說明書放進口袋，“這熱水器雖然智能，但有點毛病恢複出廠設置後操作起來確實複雜。既然你看不懂，以後有問題來找我，說明書我就拿走了。”
淩霜降聲線帶著笑：“說明書還是留在我這裡吧，萬一以後你不在我身邊，我找彆人也能看看說明書。”
“不用，我不會不在你身邊的。”
謝妄這句話說得有些心虛，他覺得淩霜降今天就是有些特彆。
對方該不會是想把他換掉，然後再找一個新的愛友吧？
“行，那就放在你那裡吧。”
淩霜降妥協，走上前拍了拍他手臂兩側的土，“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謝妄悄悄看著他，表情像極了認真看主人的狗狗。
確認淩霜降沒有異常，他才放心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淩霜降回到床上沉思很久。最後，睡不著的他拿起老師布置的台詞作業開始練習。
—
第二天，謝妄照例幫淩霜降做好早飯後才離開。
金特助一大清早就在樓下等待。
謝妄把車鑰匙扔給他：“怎麼來的？”
金特助：“出租車。”
謝妄坐進去後，隨手拿起雜誌毫無目的地翻了翻。打開一瓶速溶咖啡，他凝視著外麵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大道。
“小金。”
謝妄低聲開口。
金特助看了眼後視鏡：“您說。”
謝妄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個朋友A。昨天住在他的好友B家裡。”
金特助憋著笑：“嗯，您接著說。”
“然後B忽然問A，愛不愛他。”
謝妄說這句話時，憂心忡忡：“你分析分析，B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怎麼突然這麼問？”
金特助嘿嘿一笑：“這還能什麼意思？B喜歡A唄。”
“B喜歡A？”謝妄緊緊盯著金特助，“真的嗎？可A是直男，B又好看又溫柔又優秀，最關鍵的是B是gay，他也知道A是直男。”
金特助幫他分析：“有沒有可能，B雖然知道A是直男，但還是情不自禁喜歡上A了呢？A想必也很優秀吧。”
“那是當然的。”謝妄回答得斬釘截鐵，目光同時帶著幾分探尋：“隻要問出這個問題，就證明B喜歡A嗎？”
“是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暗戀者鼓起勇氣問對方這個問題，都是為了告白。”金特助科學分析：“戀愛寶典上說的。”
謝妄蹙眉：“那對方一般怎麼回答？”
金特助：“回答我愛你，皆大歡喜在一起。回答我不愛你，從此朋友變路人。”
“那要是，什麼都不說呢？”謝妄問。
金特助看他一眼：“嗯…一般什麼都不說的人，基本上可以定義為渣男。”
“渣男？”謝妄極力辯駁：“怎麼定義的？”
“一般不回答的，說明這個人心裡清楚對方的心思，又不拒絕，也不答應，目的就是想釣著唄。”
說完，金特助瞅謝妄一眼：“謝總，您不會——您的朋友不會，就這麼做的吧。”
謝妄微微正色：“我覺得你分析得不準確，因為人的心理是複雜的。”
“對，您說的是。”金特助閉嘴。
開早會時，謝妄明顯心不在焉，站在他對麵彙報的總監一頭冷汗。
因為他們的大boss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神色冷淡，時而糾結不安，弄得他心臟突突的，快要蹦到嗓子眼。
開完會回到辦公室，謝妄坐在轉椅上，俯視著外麵的繁華清晨。
謝臨這時因為恒泰·居家的事宜，過來找他向他討賞。
“
哥，你怎麼心不在焉的？”謝臨坐在對麵，身上那股子吊兒郎當的勁兒少了許多，“咱們的居家品牌最近銷量很不錯哦，你不開心嗎？”
謝妄深深瞧他一眼：“過來，我問你個事。”
謝臨湊近：“啥事？”
謝妄：“如果你的朋友，問你愛不愛他，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謝臨一臉八卦地瞪著謝妄，揚了揚唇：“哦？如果是我啊，我會覺得他喜歡我。”
“他喜歡你？”謝妄認真追問：“你確定？”
謝臨語氣堅定：“非常確定。”
謝妄這時難為情地低著頭，自顧自地一笑。他清了清嗓，右手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再抬起頭時嘴角壓著笑意：“這樣嗎？我的魅力這麼大嗎？”
謝臨吹起彩虹屁：“那當然，我大哥宇宙無敵第一帥，誰能跟你談戀愛，是他的福氣。”
“彆這麼說。”謝妄咧著嘴角：“他也很優秀，我能娶到他也是我的福氣。”
謝臨忍著好奇的笑，意味深長地給謝媽媽發微信。
［謝臨：媽，您離有兒媳婦不遠了！］
［謝媽媽：哪個兒媳？大兒媳二兒媳？］
［謝臨：都快了，我也抓緊，沒準同一天進門，雙喜臨門！］
［謝媽媽：你跟那孩子想什麼時候見麵？媽幫你約一下，大家都很忙，這種事情需要提前。］
［謝臨：您問他，我都行無所謂，隨時恭候。］
［謝媽媽：瞧你沒出息的樣子。］
“哥，我跟你那個娃娃親對象也快見麵了，我的卡…”謝臨諂媚一笑，朝他拋了個媚眼。
“已經申請解除了。”謝妄認真強調：“不是我的娃娃親對象，是你的。”
謝臨：“對對對，是我的。哎，你都不知道，我對象的媽媽長得真是傾國傾城，而且阿姨說，我對象比她還好看。”
“真的假的。”謝妄指尖輕快地拍著木製辦公桌，“男孩子能有多好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孩子你沒見過，改天有機會我帶給你看。”
謝臨嘿嘿一笑：“哥，你說我還沒跟人家見麵呢，就這麼喜歡，是不是很沒出息？”
謝妄挑了挑眉：“確實。而且哥說句實話，就算那個人再好看，還是要看人品和性格，不然多漂亮的皮囊都不管用。”
說到這，謝妄心情更加愉悅。
世界上最好看性格最好的男孩子，在他身邊，而且還喜歡他。
謝臨點頭：“你說的沒錯，但林阿姨那麼優雅那麼知書達禮，她教出的兒子肯定也沒問題。”
謝妄：“你對象姓林？”
謝臨：“嗯嗯，媽說過一次。”
謝妄朝他揮手：“行了，你繼續努力工作，爭取用自身的能力爭取到對方的心。”
謝臨：“一定！”
謝臨走後，辦公室隻剩下謝妄。他打開淩霜降的微信，開心得有些過頭，甚至覺得不太切合實際。
淩霜降真的喜歡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嗎？
還是被他的攻略打動了？
謝妄眉心微蹙，開始患得患失。
這麼多人都說淩霜降喜歡他，應該沒錯吧？
如果到頭來告訴他，淩霜降並沒有這個意思，他會承受不住的。
搞不好跳河也有可能。
謝妄自嘲一笑，他還說人家謝臨沒出息。
他自己更沒出息。
—
辦公室內，淩霜降在合約上簽下名字，與出品方正式簽下電影合約。
原本李曼為他接觸一部文藝電影，他也為這部電影一直在做準備工作。可前天電影方突然發來通知，告知他們劇本出現問題，計劃有變，所以電影需要延期到半年後才能開拍。
正巧項銘給淩霜降介紹的導演發來試鏡消息，他也有檔期，便去參加試鏡。
對於試鏡效果，賈導很滿意。當即拍板和他敲定男一號，於今天正式簽約。
賈導開玩笑說，他跟項銘是朋友，所以項銘經常向他介紹演員。但那些演員隻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演技卻不忍直視。
所以項銘介紹淩霜降當他的新電影男主時，他差點跟項銘絕交。
後來項銘說出淩霜降小時候演過的那部《媽媽我最愛你》，他才同意見一麵。
沒想到，淩霜降居然給了他驚喜。
他從事電影行業這麼久，對於演員的外形和氣質看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
淩霜降的臉特彆適合大熒幕，有種天然去雕飾的自然美感，可魅可純，演戲也很生動自然，不怵鏡頭。
尤其是台詞，不知道是經過專業訓練還是自身條件好老天爺賞飯吃，說得非常不錯，讓觀眾很有代入感。
“霜降台詞一直在上專業課，經常練習一整天，進步很大。”李曼向賈導解釋。
賈導驚訝道：“上幾節課了？一節課多久？”
淩霜降：“上五六節了，一節課8小時。”
賈導看淩霜降的目光增加了幾分讚許。
“我聽說，你最近熱度很火，你既然能在你這麼火的時候，沉下心一整天一整天的上表演課，足以說明你的沉穩和定力。”
“現在娛樂圈太浮躁，許多演員新人幻想著一步登天，有的人火了以後就飄了，完全不去琢磨演技，把心思全部用在營銷炒作上，根本沒有藝德。這樣的人，就算能爆紅，長期沒有作品支撐，摔下來隻是早晚的事情。”
淩霜降若有所思地說：“謝謝賈導的教誨，我記住了。”
賈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算教誨，我覺得你不錯。”
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