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和鄭氏說了聲出去了。
鄭氏對謝宴遲感官很好,知道是他心安了下來,又想到什麼溫聲叮囑:“可不許欺負四殿下。”
蕭明珠:“……”
她什麼時候欺負過謝四,那家夥壞著呢!
小姑娘鼓著臉,黑白分明的眼裡有著清晰的惱意。
鄭氏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伸手點了下她的眉心,“好了好了,我們寶兒脾氣最好了。”
蕭明珠彎著眼笑起來,脆生生的嗯了一聲。
鄭氏捏了下她的臉,從桌上夾了幾塊點心遞給她,壓低聲道:“宮裡的菜偏冷,你脾胃虛弱就彆吃了,省得又受罪,先吃兩塊點心墊墊肚子,等回府後,再讓覓夏她們給你做點東西吃。”
蕭明珠乖乖應了聲。
她提著裙子,偷摸著從筵席另一處悄悄離開,正對上一雙冷淡的眼。
是沈淮寧。
視線交彙沒一秒,蕭明珠就移開了視線,平靜地從他身後走過。
沒有打招呼也沒有說話,像從未相識的陌路人。
餘光中,那抹鮮亮的顏色漸行漸遠。
恍然間,沈淮寧生出一種錯覺,似乎蕭明珠就像現在這樣真的離開他了。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他握緊了拳頭,心頭煩悶的厲害,一口飲儘杯中的酒,才勉強壓下方才的失態。
祖父說的沒錯,小姑娘鬨脾氣而已,哄哄就好了。
*
蕭明珠繞過一片竹林和謝宴遲彙合。
亭子裡,少年單穿著件黑色勁衣,金絲滾邊,繡娘手藝極好,蟒紋繡得栩栩如生,襯得他身形清瘦英俊。
他倚在欄杆邊,冷玉般的手上把玩著一個玉扳指,指揮著宮人將菜品一一擺到石桌上。
蕭明珠將嘴裡的點心咽下,走近了問:“你這是?”
“吃菜啊。”謝宴遲擺擺手吩咐宮人們退下後,才漫不經心的回道:“筵席裡的菜太冷了,吃不慣。”
蕭明珠:“……”
她雖然也這麼想的,可哪敢像他一樣,居然直接讓禦膳房又做了菜送過來。
不愧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四殿下,這驕縱得沒邊了。
亭子外,丹桂壓了幾枝垂下來,映襯得少年眉眼漂亮又澄澈,他素來愛笑,可狹長的眼尾勾起來,笑容多是惡劣玩味,教人摸不準他心中的想法。
蕭明珠聽說,謝四的五官肖其母,那是當今聖上曾放在心尖上的一位女子。
先前她還覺得可能是謠言,皇家之人最是薄情,又是帝王怎麼可能將榮寵給予一人身上。
可如今看來倒有幾分可信,若是聖上沒寵著謝四,他也不至於膽大到這個地步。
謝宴遲挑著細長的眼瞧著她,“蕭明珠,我臉上有花嗎?”
蕭明珠回了神,“沒…”
“那你…”謝宴遲頓了下,猛地起身逼近,修長的指尖擦去她唇邊的點心碎屑,嫌棄道:“多大人了,吃個點心都吃不乾淨?”
蕭明珠惱得紅了臉,她梗著脖子理直氣壯道:“誰吃點心能這麼細致呀?”
“大家閨秀呀!”謝宴遲瞥了她一眼,搖搖頭頗為可惜的歎口氣,“不過蕭明珠你脾氣這麼壞,這輩子恐怕是做不成了。”
他倚著欄杆,拿出手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修長的手指,不說話時,倒像是上好的丹青,寥寥幾筆就能勾勒出清俊風姿。
蕭明珠剛想和他拚命,視線忽然落在那方手巾上,有些眼熟,像在什麼地方看過一樣。
她沉思了會兒,問:“你那個手巾從哪來的?”
謝宴遲將手巾往懷裡一裝,語調淡淡,“沒什麼。”
蕭明珠絞儘腦汁的想,忽然靈光一閃,她咬牙切齒的問:“謝四,那個是不是我繡的手帕?”
那方手巾的模樣像極了她之前銷毀的那些,隻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落到了謝四手上!
謝宴遲睜著漂亮的眼,滿臉無辜:“什麼?”
“你裝!”蕭明珠氣得臉都紅了,撲上去就要搶,“你你你就是存心笑話我。”
那是她先前為了討好沈淮寧特意學的,她學了好久的繡花,繡娘師傅誇她繡的很好,但是可以先試試繡草木。
她就很自信的繡了很多,花了很長時間,針紮得她都快哭了。
繡好的那一天,她滿心歡喜的去送給沈淮寧。
結果他看了一眼,沒認出是什麼,問她是柴火堆嗎?
蕭明珠敏感脆弱的少女心受到了打擊,她特彆難過,特彆想告訴他那是蘭花。
再然後,她悶悶不樂的回了鎮國公府。
那些手帕也都被她塞到了箱子裡,再也沒拿出來,直到那天她才想著拿剪刀全部銷毀,這樣才不會有人知道。
沒想到!
謝四不僅知道,還有她的手帕!
蕭明珠快氣死了。
她整個人都快貼上來,謝宴遲繃直了身子根本不敢亂動,伸手揉了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