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被氣笑了, “憑什麼?”
鄭雲瀾愣了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我說……憑什麼?”小姑娘眼裡沒什麼笑意, 嗤了聲反問:“我憑什麼要去擔待她?鄭雲瀾, 那是你的母親, 不是我的。”
鄭雲瀾臉色微沉,嗓音也沉下來,“可她是你的舅母!”
“是嗎?”蕭明珠驀地笑起來, 語氣輕快的反問:“那你能告訴我, 舅母有把我當外甥女來看待嗎?”
“如何沒有?”鄭雲瀾攥緊了掌心,一字一句地說:“你從前來的時候, 哪一次她沒有為你精心準備你喜歡的東西?”
她覺得好笑,慢吞吞的語氣裡譏諷意味十足, “原來這不是待客之道,而是專為我一人準備?”
“你……”鄭雲瀾被堵的說不出話。
許久,他臉色沉下來,壓著心頭的火氣,沉聲嗬斥:“蕭明珠,那是你的長輩!”
這種話蕭明珠聽了不知多少遍,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她漫不經心地應了聲,語調懶洋洋的, 掀著眼皮問:“哦,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她渾身散漫的樣子像極了一人。
鄭雲瀾忽然就想起了那個穿著黑衣的漂亮少年,他也是這樣, 眼角眉梢裡透出漠不關心的散漫, 思及此, 他心頭的火氣抑製不住的蔓延,下意識地攥緊了小姑娘轉身離開的胳膊。
他捏的大力,蕭明珠眉頭慢慢皺起來,嗓音驟冷,“鬆開!”
鄭雲瀾恍然回過神來鬆了手。
小姑娘卻停著身子沒走,隻抬著那雙眼瞧他,語氣很冷,“就因為她是舅母,所以我房裡被塞了兩個暖床丫鬟我就該咬牙認了?”
鄭雲瀾眉頭擰了起來,稍許,又想到什麼,壓下脾氣說:“那不是暖床丫鬟。”
蕭明珠冷笑,“這話你信嗎?”
鄭雲瀾深呼吸了口氣,忍著怒氣問:“她是你舅母,她會不想你好嗎?”
蕭明珠看著他,他眼裡沒有一絲躲避和退縮,她忽然間就明白了,他是認真的這麼以為,這比那種陰陽怪氣的話讓她更覺得可悲。
“這樣啊。”她恍然笑了笑,偏頭問:“既然如此的話,那我這個做外甥女的也沒什麼好孝敬長輩的,尋冬,過會兒去挑兩個丫鬟送給舅舅舅母,也算儘了我的孝道。”
尋冬憋著笑低低應了:“是。”
鄭雲瀾頭疼得很,想說些什麼可瞧著她這幅樣子又隻得閉上嘴,許久才低低長歎了一句:“蕭明珠,你不要置氣。”
“不是置氣啊。”小姑娘笑眯眯的,興致很好,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都彎了起來,“我這不就是按你說的送個丫鬟伺候舅母和舅舅,又不是暖床丫鬟怕什麼?”
鄭雲瀾久久無言。
若是反駁,那便擺明了他方才說的是假話。
可她這幅樣子,母親送給她的未必是暖床丫鬟,她送給母親的一定是。
他長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疲乏,揉了揉眉心,“她總歸是你舅母,再怎麼樣你也是個小輩,無論做什麼你都得記著這一點。”
他就怕,她又和母親發生什麼爭吵,引得母親對她沒什麼好感。
可眼前的小姑娘卻沒耐心聽他繼續說下去了,哦了一聲轉身帶著丫鬟走了。
走遠了些尋冬才敢開口,拍拍胸口小聲說:“方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表少爺要發脾氣呢。”
“他敢!”蕭明珠瞪眼,冷哼,“他憑什麼來管你的言行,就算管,那也是我們晉王府管,輪得到他嗎?”
尋冬想到他方才說的話覺得有些一言難儘,撇嘴道:“原先還覺得表少爺這個人挺好,可今日一瞧,我卻覺得姑娘您沒嫁過去是對的,他對大夫人百依百順,您若是嫁過去,還有的是委屈受呢。”
姑娘可沒嫁給表少爺呢,他就這般替他母親說話。
若是姑娘嫁給他,後院裡生了齷齪事,姑娘還能指望他來護著自己?
不,不會的。
按照表少爺的性格,他隻會訓斥姑娘,讓姑娘不要和長輩計較,卻從未想過從姑娘的角度設身處地的去替她著想。
蕭明珠撇撇嘴沒吭聲。
包容舅母?
在旁人那裡都是長輩包容晚輩,到她這裡卻變成晚輩包容長輩。
憑什麼呢?
就她做出的那些事情,她也不可能就這樣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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