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暖和了一陣子,一場倒春寒,讓鄭葳把冬天的棉衣給套在身上。

她現在身上穿的棉衣,已經不是入冬前買的那一套老棉衣棉褲,是一身月白色的夾棉襖子,下身穿著草綠色的厚裙子,腳上踩著小皮靴。

家裡的兔子賣了一窩又一窩,鄭葳用賣兔子的錢,給家裡人裡外衣服換了幾身新的。

因為兔子賣了不少錢,宇文允和鄭章對那一窩剩下的兔子都很用心,每頓飯親自喂食喂水。

宇文允也不說賣兔子這行為殘忍,畢竟活著的兔兔雖然可愛,但還是比不上麻辣兔頭。

鄭葳做了一頓全兔宴後,宇文允就完全被那麻辣鮮香的味道俘獲,什麼兔兔可愛,那都是過眼雲煙、把握不住的,隻有知道自己嘴裡的麻辣兔才是真實存在的。

剛下完一場雨,鄭章和宇文允踩著泥濘回家,鞋子上都是臟臟的泥巴。

都說一場春雨一場暖,這雨不像是秋天的雨那樣,讓人感覺到涼意,相反春雨是柔和的、溫暖的。

外麵的雨還沒完全停,隻是從大雨變成了細如牛毛的雨絲,鄭章和宇文允跑回家的時候,額前的發絲已經濕潤。

兩人都是一樣的動作,用身體擋住裝著書本的籃子,防止被雨打濕,墨字氤開。

倆人早上上學的時候,外邊還是晴空萬裡,這年頭沒有天氣預報,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雨不能馬上預料到,萬幸下課的時候雨已經停得差不多。

小哥倆一起上課的好處是,倆人隻需要一份課本,筆墨紙硯倆人都各有一份,但是課本這玩意能省則省,鄭扒皮必然是要把這份錢省下來。

鄭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籃子裡的課本拿出來檢查,確保沒有被雨水打濕,才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上課用一本書,誰保管就成了一個問題,為防止之後出現問題,兩人早在第一天就商量好,宇文允早上把課本背過去,鄭章負責晚上把課本背回來。

他倆內部能解決的事情,鄭葳和祁元潛從來不插手。他倆內部沒法解決的問題,鄭葳和祁元潛才會插手。

不過鄭章和宇文允倆人之間,幾乎沒啥不可調節的矛盾,需要鄭葳和祁元潛插手。

鄭葳有時候覺得她老爹上輩子也不知道乾了什麼拯救銀河係的好事,這輩子生了他們這幾個兒女(大霧)。

她就不說了,就說鄭章,人聰明就不說,關鍵是完成家庭作業不需要人操心。

這一點簡直能羨慕哭無數神獸家長,多少牛掰哄哄的父母在遇到輔導神獸寫作業的時候不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

鄭葳對於好孩子的要求不高,不用她輔導作業就夠了。

鄭章的課業,鄭葳看懂還是沒有問題,畢竟她年長他幾歲,比鄭章要早幾年接受先生的教育。

沒法子跟那些大儒相比,但是跟小地方的秀才比起來,還是要強一些的。

也算是傳統教育和現代教育都接受過的人。

既然鄭葳比隔壁村的秀才強,那她乾脆在家裡自己教鄭章和宇文允算了?

鄭葳這人就算再喪心病狂地省錢,有時候也承認術業有專攻。

那後世某些清北複交畢業的父母,為啥要把孩子送到學校裡上課,他們都那麼牛,為啥不在家自己天天給孩子上課?

這都是一個道理,有些錢就該叫專業的人來賺。

父母在家裡給孩子輔導不懂的課後問題就夠了,沒必要折磨自己。

況且鄭葳現在也是個職業女性,每天都很忙。

鄭葳現在給自己找了一個事情做,寫字帖,銷售渠道也是老秀才給她找的。

就是縣裡以及下轄的各個鄉的私塾,裡麵的學生就是用的她寫的字帖,在書法這方麵她可是接受過國手小班教學的專業人士。

寫字帖不僅能賺錢,現在家裡的筆墨紙硯都有人供應,鄭章和宇文允課上課下用的紙張,都是不需要花錢,有人送來的。

鄭章:寫字帖那麼賺錢,你還讓我們用一份課本,你這女人未免太摳。

鄭葳:該花花,該省省,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讓你們兄弟關係變得更好。

鄭章和宇文允現在課上課後臨摹用的字帖就是鄭葳寫的,鄭葳非常市儈用的字體是現在最流行的朱體,朱體的創造者是前朝大儒,名聲很盛,但了解他為人的鄭葳不是很喜歡這個人,因此鄭葳才用他的字體出來賺錢。

至於她非常崇拜的柳宏奉先生,教她寫柳體的老先生就是柳先生的學生,相比朱體,鄭葳的柳體寫得更好。

鄭葳覺得柳體更有風骨。

於是鄭葳讓鄭章和宇文允在私塾裡學朱體,回了家之後就跟她寫柳體。

祁元潛覺得自己有點慘,為啥倆孩子練習書法,他要跟著一起寫。

鄭葳結合了現代的時候用的字帖形式,將朱體的每個字,拆分成一個一個的筆畫,這個形式非常新穎,問世之初,就受到幾個私塾先生的好評。

書齋的老板看到自家孩子用的字帖也覺得特彆有意思,出於商人的直覺,他找到私塾先生,詢問這個字帖是哪裡搞的,可不可以代為引薦一下。

然而那位私塾先生也不知道是誰寫出來的字帖,這是他一個老友覥著臉拿過來讓他一定要用,他看字帖確實不錯,才決定要用。

至於是誰寫的,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收了這學生家長帶來的點心特產,他隻好替人辦事。

把這家長給他帶的點心分成一半,拎著帶到老友家,說明來意,對於給鄭葳的字帖擴大銷路,趙老秀才非常樂見其成。

一點都沒拿喬,第二天就給鄭葳把好消息送過去。

鄭葳每賣出一本字帖嗎,都要給老秀才一點提成,每次給老秀才分錢的時候,鄭葳都感覺是自己用銅臭汙染了清高的老秀才。

反正現在鄭葳開始成為家裡的頂梁柱,當然這個專指賺錢方麵。

祁元潛自從不能打獵,尤其是鄭葳開始賺錢之後,他的底氣越來越不足。

這就相當於鄭葳養家,他好像一個吃軟飯的。

這樣下去不行,他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找一個賺錢的營生,但是殺豬絕對不行。

鄭葳顯然是沒想到祁元潛還有這想法,剛好倆孩子都要學習練字,她就讓祁元潛跟著一起。

這一舉動讓祁元潛非常崩潰,他一個武將,把字體寫得再好看有什麼用,再說就那各位夫子說的話,知不知道又有什麼用,帶兵打仗的方法也不在那之中。

祁元潛作為一個北魏武將,知道的漢學知識已經不算少,然而鄭葳每日讓他學習的東西還是讓他崩潰。

鄭葳讓他學習的第一天他還心存僥幸,覺得那些知識他不說全都知道,至少也能知道一個七七八八。

拿到書本那一刻,他差點眼前一黑。

這個尤立宏是誰,他為什麼要把老夫子的話進行二次解讀?

注是什麼,疏又是什麼?

祁元潛崩潰的同時,鄭葳也很崩潰,在鄭章和宇文允身上沒有體會到的,輔導熊孩子課後作業雞飛狗跳的感覺,在祁元潛身上一下子感受到了。

祁元潛跟熊孩子不同的是,他不會反駁你,你說什麼他都點頭,但這不代表他讚同你,他下次還會繼續我行我素。

我錯了,下次還敢.jpg

鄭葳氣得想打人,事實上她也付諸實際行動,但是也不知道這男人是吃什麼長大的,打他他沒啥感覺,反而是她的手掌紅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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