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後,農民就要忙著下種種地。
可是經過了兩年的災年,加上戰亂的影響,農民收成不好,家裡的餘糧不多。
很多人家就連買種子的錢都沒有。
鄭章連著半個月都在忙這件事,如何能讓農民能安穩的種地。
這其實是一個難題。
可若是農民不能固定在土地上種地,一方麵會造成糧食危機,糧食數量少,糧食自然貴。
百姓買不起糧食,就隻剩下兩條路,餓死或者造反。
因而今年的種子能不能種進土裡,這是一個關乎全局問題。
可百姓手裡沒錢買種,那就沒有辦法撒種。
鄭章和鄭葳一起想了一個主意,讓百姓上報自己的耕地數量,朝廷借給他們種子。
等到秋天收稅的時候,就根據春天上報的耕地數量收繳糧食稅。
這樣的話,一方麵可以解決農民沒有銀錢買種子,從根源上解決了未來存在的一係列風險。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受災百姓發糧食,不如給百姓發種子。
另一方麵結合曾經登記過的數量以及派出基層人員進行實地測量,對農民家裡現有的土地數量進行重新統計,以方便日後的管理。
在政策施行過程中,可能會存在兩種情況。
瞞報土地,或者是誇大土地數量以騙取種子。
能瞞報土地,那一定是家裡頭地多,壓根不指望朝廷發的那點種子過日子。隻希望能少上報一些土地,到時候少繳稅。
很少會存在瞞報土地的情況,自前朝以來,為了拉攏士族豪紳,一直以來的政策便是,官宦人家無需繳納糧食稅。
但凡是家裡田地多的人家,都會有那麼個在朝做官的親戚。實在沒有那種親戚,可以花些錢,掛在官吏名下。
至於花的錢,那肯定要比正常繳稅要少。
如此看來其實是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家中田產越多的人家,偏偏越不用繳稅。
而朝廷在計算稅額時,就沒有把這些不能繳稅的算進分擔名單裡,由普通百姓來負擔他們的那一份。
因著不需要繳稅,士族豪紳無需隱瞞自己實際的土地數量。
而誇大土地數量騙取種子這種情況不會少見,多是要不勞而獲的懶漢,隻想眼前的利益,或是吃掉朝廷發的糧種,或是打算把種子給賣掉。
至於等到秋後收稅怎麼辦,能這麼做的人,那都是村裡的懶漢癩子,隻顧著現在能吃得上肉。
交不上稅,是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針對這種人,專門製定了懲罰措施,官府永遠不缺服徭役的人,剛好很多百姓都不願意去做。既然有人想做貢獻,那肯定不能攔著人。
服徭役這工作苦得要命,經常就能把小命給搭上。
鄭葳原來在孫家村的鄰居孫全財就是服徭役的時候,意外沒命。
人死在工地,一個銅板都沒要到。
孫全財還算是命好,分在家附近服徭役,不需要經曆跋山涉水去離家遠的地方服徭役。
不光是有做徭役的威脅,在清查土地數量時,並不是你家裡上報多少數量,就能領出那個相對應額度的種子,最終登記在冊的土地數量是那個數量。
雖然是為了貧民百姓才實行的政策,也不是說,家裡土地數量多的人家,就不能領取種子。
在這事上,一視同仁。
儘管地主鄉紳家不缺這點種子,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能夠免費領種子,不管是富人還是貧民,都會非常積極。
這條政策與以往不同,以往士紳都是特權階級,不用繳稅,這似乎已經成為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但鄭章不打算讓這條特權延續,從有錢人身上收稅豈不是要比從窮人身上收的多。
但是為了防止士紳隱匿田產,所有人一視同仁上繳賦稅這一條最重要的內容被他隱匿,等到秋天收稅的時候再說吧。
他已經準備好說辭了,我這政策中哪一條哪一項說過士紳享有特權,自己的過度理解,就不要拿到我麵前來找不自在。
相信半年之後的世家就隻是一個空架子,失去了原有的政治經濟特權,隻剩下先輩留下的錢財能揮霍。
其實普通老百姓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隻要能讓百姓吃得上飯,能吃飽,他們就能安安穩穩的勞動。
隻有少數人可能會有投機取巧的法子。
鄭葳先把想法寫出來,最先拿給孫晴天看,讓她從現代人的角度能不能挑出問題。
然後又送給賈岱祁元潛還有倆崽子,讓他們用不同的角度來挑刺。
經過幾個人的共同智慧,想法成為一個可以實行的辦法。
現在的問題,就隻剩下施行。
不管政策好壞,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實施。
鄭章在府衙把政策拿出來時,不管是主管農業的部門,還是其他的輔助部門,沒有官員提出任何異議。
這和府衙的官員剛被鄭章重新洗牌有關,酒囊飯袋全部被踢了出去。
他趁機提拔了一批真正有才能之人。
可這群草包代表了士族豪紳,即便已經手握兗州主要的軍事力量,可他現在的力量還是過於稚嫩,不能一下子把士族踢開,現在還需要借助士族來進行管理。
那這要怎麼做,才能安撫到這群士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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