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都,瑞山縣宮都新軍軍營中。
在軍醫的銀針施救下,王康信悠悠轉醒,見到王康信終於醒了,一旁的親信將領們頓時麵露喜色,趕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候道:
“謝天謝地,總兵大人您沒事可太好了!”
“總兵大人,您感覺怎麼樣?”
“大人你暈一下午了,要喝點水吃點飯嗎?”
··················
··················
此時的王康信雖然是醒了,但是他的身體還未徹底恢複,整個人看上去顯的有些懵,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在眾人各懷心思的目光下,王康信緩了將近半盞茶的時間,才是有所恢複,緩緩開口吩咐道:
“王六留在這裡,其他人下去吧!”
聽到王康信眾人雖然有很多情況想要向王康信稟告,讓王康信拿個主意出來,不過眼見著王康信之這狀態,大家隻能聽令行事,紛紛從帳中退了出去,隻留下了一個小個不高,身形很瘦但看上去又很結實的年輕男子。
此人名叫王六隻是宮都新軍中一個統領幾千人的統領而已,身份地位在宮都新軍雖然不高,但是此人卻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王家的家奴,而且祖上好幾代都是王家的家奴!
當初王康信為了躲避沈建忠的追殺,從遼陽逃到宮都倉皇逃竄的時候,王六就是他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這些年王六在王康信身邊鞍前馬後,深得王康信信任·············
看著王六來到自己的身邊,王康信便是想要在床上做起來,但是卻一時間有些力有不濟,動作十分的勉強,困難,見此王六手疾眼快,幫王康信靠在了床頭上。
“我暈倒後,都發生了什麼?”王康信十分疲憊的詢問道:
王六聞言不假思索的說道:
“大人您暈倒後,王大安和柳杭將消息封鎖了,嚴令誰都不準說出去,但是消息不知怎麼的還是走漏了,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三個人應該是得到了消息,一直吵著要見大人,王大安和柳杭一開始是找借口,想要把事情推過去的!”
“但後來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這三個宮都人,態度十分的強硬,王大安和柳杭怕引發事端,就如實相告,把他們帶過來了,接著大人您就醒了。”
雖然身體十分疲憊,一點力氣也沒有,但是腦子還是十分清醒的,將王六的話聽完,他眼中閃過了一抹寒光,開口繼續問道:
“目前隊伍狀況怎麼樣?”
聽到王康信的話,王六下意識的便是想要開口回答,但是在回答之前,他看了一眼麵無血色,有氣無力,狀態萎靡不振的王康信,神色間閃過一絲遲疑,不知是否要對王康信如實相告···············
見王六這個猶猶豫豫的樣子,王康信自然也是明白他在想寫什麼,頓時心中原有一絲僥幸瞬間破滅旋即沉聲吩咐道:
“王六我命你實話實話,不得有任何隱瞞,你放心我扛得住!”
雖然還是有些擔心王康信的身體狀況,但是在王康信的命令麵前,他終究是選擇照實說道:
“現在隊伍情況很不好,林磊戰死了他手下的五千精兵也死了一半,其餘諸部傷亡也很大,具體傷亡情況還在統計中,但是我估計今天此戰最少傷亡五千人!”
“這還不是最壞的,現在下麵很多士兵都沒有了信心,無精打采沉迷在悲痛中出不來,甚至已經開始有逃兵出現了,不過人數並不多,隻有十幾個人的樣子,被抓住後都被王大安梟首示眾了!”
雖然對情況的糟糕程度,王康信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現在從自己心腹口中聽到答案,剛剛才從昏迷中醒來的王康信,不由再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見到王康信如此痛苦的模樣,王六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道:
“大人,這姓袁的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這三天的傷亡加一起咱們已經折算將近一萬人了,再打下去咱們的把握就越來越小了,以小的來看怎麼不如撤回柳京去,柳京城堅糧足,咱們幾萬人一守,寒冬來臨之前奉武軍這幫狗崽子,肯定拿咱們沒轍,到時候就隻能灰溜溜的退回去!”
“要是他們不識相,寒冬來了還不走,那咱們正好可以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聽著王六的話,王康信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苦笑,如果他要是能守城的話,他為什麼要出來冒這麼大的風險,想要殲滅袁嵩的奉武軍第一師?
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這三個人雖然是王康信一手提拔起來的,但是王康信很清楚,這三個人明裡暗裡和宮都的宗室力量,文武兩班一直在暗中勾三搭四,之前因為戰事將近,再加上沒有合適的替代人選,所以一直就是拖著了··············
一切王康信身體沒問題的時候,自信還是可以壓住的這三個宮都人,把宮都新軍牢牢的控製在手中的,但是很明顯現在知道他身體有問題了,他們三個人就開始有些蠢蠢欲動了。
想到這裡心中動怒的王康信,不由是劇烈咳嗽了起來,一旁的王六見狀趕緊就是拿來了一塊手帕遞給了王康信。
“咳!咳!咳!”
一臉咳了數聲後,王康信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下一秒又是咳嗽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
看著手帕上的鮮血,王六當即就是關切的說道:
“大人,您先挺這點兒,我去給您找軍醫!”
說完王六便是要轉頭喊人,不過不等他開口,王康信奮力抓住了他的手說道:
“不要找,不要找·············”
王六十分焦急又不解說道
“大人,不找醫生怎麼行呢?您病的這麼重都咳血了啊!在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啊!”
“我身體我自己知道了,現在還死不了!”王康信忍住痛苦強撐著說道:
現在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三個人已經是蠢蠢欲動了,他們知道自己醒了多少還會有些忌憚,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又把軍醫找來,那就是擺明告訴了那三個人,自己身體問題很嚴重,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就誰也說不好了!
王六雖然很是擔心王康信的身體,但是見王康信如此堅決,他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是在一旁乾著急,這時王康信繼續吩咐道:
“你安排幾個機靈得力的乾將,給我牢牢的看住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他們三個人,他們三個已有什麼風吹草動,你就立刻告訴我!”
王六聞言神色頓時一凜點了點頭道:
“是!”
得到王六肯定的回答後,王康信麵色緩和了一些,又是吩咐道:
“我再休息一會,到了卯時我若是沒有醒過來,你就立馬叫醒我!”
“明白!”
························
························
就在王康信吩咐王六事情的時候,宮都軍營中的另一角,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這三個宮都將領正聚在一起密會!
權大中向著三人中年紀最大的李永哲詢問道:
“哥,你說這王康信身體還能夠挺住嗎?我看他樣子像是挺嚴重的啊!”
李永哲聞言嗤笑一聲望著權大中,意味深長的說道:
“大中啊,你覺得現在王康信身體能不能撐住還是最重要的嗎?”
聽到李永哲這麼說,權大中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神色微微一變沒有在說話。
這時一旁的趙在恩,則是開口說道:
“出城之前瑞陽君派人找過我·············”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看了看李永哲,又看了看權大中說道:
“除了我之外他也應該也找過兩位大哥吧!”
此話一出李永哲眼睛微咪,而權大中則是抿著嘴不說話,趙在恩見狀自顧自的說道:
“我們三人雖然是王康信提拔起來的,但是說到底我們是宮都人不是周人,更不是他王康信的家奴,在他麾下被他驅使到現在,也算的是對得起他知遇之恩了,現在我覺得我們應該聽王上的話!”
這話趙在恩說的可謂是擲地有聲,態度十分的堅定,李永哲見狀思量了一下試探著說道:
“你真的決定反水了?”
對於李永哲的詢問,趙在恩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永哲哥,你覺得我們能夠拿下五樹坡嗎?”
話音落下趙在恩繼續說道:
“五樹坡我們四五萬人打了三天,我部下已經傷亡了三千人,但是對五樹坡上奉武軍營寨仍舊一點進展都沒有·············”
“其他人不知道現在他是什麼處境,咱們三人還不知道嗎?王梁山那個狗崽子能在小鄭嶺抗幾天?現在對付兩萬奉武軍,就讓我們處境如此艱難,那到時候另外一路奉武軍殺過來我們怎麼應對?”
“這些都是擺在我們麵前的問題,王康信他沒有活路了但我們有!我有家有父母,有妻兒,我不想給王康信陪葬!”
趙在恩一口氣說完,然後便是望向了李永哲,權大中兩個人。
聽到趙在恩這番一針見血的話,這兩個人的神色都是陰晴不定了起來,片刻後權大中一咬牙說道:
“在恩說的對!我他釀的也反了!”
見權大中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趙在恩神色輕鬆了不少,然後望向了還沒有表態的李永哲。
在趙在恩的注視下,李永哲思索了幾秒後,緩緩開口說道:
“事情可以做,但這種事情不能莽撞行事,這幾天死的都是我們的人,王康信的安東軍可還沒有動過,而且我覺得我們做這件事情,應該事先和奉武軍聯係溝通一下··············”
李永哲話音剛落,趙在恩和權大中這兩個人還未來得及表態,便隻聽外麵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三人當即就是被嚇了一跳,身為武將的他們下意識站起身來,十分警惕的握住了腰間的佩刀。
就在這時他們的親兵則是跑進營帳中,焦急的稟告道:
“將軍不好了!周人從西麵的山穀中打出來了,他們燒了咱們的糧倉,還有咱們的火藥庫,他們見人就殺,外麵的兄弟們快要扛不住了!”
此言一出正在密謀反水的李永哲,權大中,趙在恩三個人心中皆是一驚,趙在恩率先反應過來詢問道;
“知道周軍有多少人嗎?”
親兵聞言搖了搖頭說道:
“黑天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人數,隻是知道他們騎著馬偷襲,到處都是他們的身影,人數至少應該有兩萬···············”
一聽親兵這麼說,三人頓時麵麵相覷,權大中有些疑惑的說道:
“兩萬人?難道是萬豐府的奉武軍他們打過來了嗎?從萬豐府過來怎麼可能這麼快?”
見權大中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李永哲有些著急的說道:
“這股人是不是萬豐府過來的根本不重要,糧草被燒火藥庫被毀,王康信完蛋了!我們現在趕快組織人手投降,若是晚了兵馬被奉武軍殺光,我們就沒了投降的籌碼,也得給王康信陪葬!”
·····················
·····················
“殺啊!”
“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可免一死!”
在震天徹地的呼喊聲中,馬中駿興奮的帶領著第一師的騎兵們揮舞著站到,在宮都軍營中縱橫馳騁,像餓狼獵殺羊群一樣,肆意的獵殺著宮都士兵。
雖然預想到了,自己率兵偷襲會打宮都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讓馬中駿萬萬沒想到的是,事情進展的竟然如此順利,宮都軍隊的軍心竟然如此渙散,士氣竟如此低迷。
在他們偷襲下,隻不過是稍稍掙紮了一下,便是放棄了抵抗,全線敗退成為了一群待宰的羔羊,四處潰逃完全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