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不是說咱們可以不報恩~若以後旁人有恩於你，你還是得知恩圖報。
但‘以身相許’這種方式啊，是要搭上自己一輩子的，輕易可用不得！”
太後認真看著暖寶，生怕這孩子太實誠，長大了會把自己給‘報’出去。
“嗬嗬……”
暖寶乾笑了兩聲，沒說話。
心道：皇祖母怎麼會怕我以身相許呢？她應該擔心彆人會不會對我以身相許！
“皇祖母~您說了半天，也沒跟我說明白，您最後是怎麼嫁給皇祖父的啊？
不是因為見了畫像，也不是因為他救了您，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暖寶才不想讓太後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呢。
難得她有機會兒吃自家長輩的瓜，自然要吃得香香吃得透透的才行。
“這個啊……”
太後一聽暖寶的話，突然有些羞澀。
她撓撓頭，看著畫像道：“還不是因為你皇祖父長得比畫像上更好看？
你瞧瞧這一張畫像，把他畫得夠俊朗了吧？從頭到尾，就沒有不好看的地方！
不是哀家誇大其詞~但凡見過他本人的都知道，這一張畫像上的他啊，根本就沒有他本人的一半俊朗！
你都不知道，當年他突然站出來為哀家作證時，哀家都看傻眼了。
尋思著，宮廷畫師都這麼好當了嗎？把太子爺畫成這樣，竟還能吃這一碗飯？
嗬嗬……哀家呀，那是從未見過這樣引人注目的美男子！
不僅是容貌和氣質鮮少有人能及，就連輕飄飄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屏息~”
“噢~我懂啦！”
暖寶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太後：“反正皇祖母就是看上皇祖父的臉唄？
畫像上沒心動，可一見著真人，您就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啦！”
“胡說！”
太後微微瞪了暖寶一眼，還有點小傲嬌：“分明是你皇祖父被哀家迷得不要不要的！”
說著，太後又趕忙翻出了一張畫像。
那張畫像，正是她和先帝成婚後沒多久找畫師畫的。
“你自己瞧瞧？你皇祖父生得俊朗，哀家也不差啊！想當年哀家年輕時，那可是京都城第一美人
你皇祖父一早就盯上哀家了，要不然他為何替哀家說話？”
“啊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暖寶看著太後孩子氣的模樣兒，乾脆就順著她的話說：“反正你們倆相互都看臉，然後把對方迷得神魂顛倒的。”
“算是吧。”
太後歪著頭想了想，又道：“也不全是？後來你皇祖父還說了，他最欣賞哀家有話直說，不拐彎抹角。
還說啊，那天哀家罵那位貴女時，他就在樹上偷笑呢
說是……當時就想著，若有哀家當太子妃，那他這一輩子定十分有趣。”
“嘿嘿，郎有情妾有意，說的就是皇祖父和皇祖母啦！”
暖寶吃瓜吃得很開心。
看著太後一臉幸福的回憶往昔，自己也覺得很幸福。
“對~郎有情妾有……”
太後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捏了捏暖寶的臉：“你個小丫頭才多大，就知道什麼叫郎有情妾有意了？誰教你的！”
“呃……”
暖寶頓時語塞。
——完了，草率了。
“沒有誰教呀，聽……就是……有時候爹爹和娘親說話，我在一旁聽到了！”
——對不起了老父親老母親，誰讓你們天天在我麵前秀恩愛來著。
“你爹爹娘親？”
太後微微蹙眉：“你娘親不像是那等沒分寸的人，怕是你爹爹胡來吧？
哼！這個阿祁，改日見了他，哀家必定得好好念叨他！”
暖寶：“……”
——爹爹，您辛苦了。
“哎呀，這都不要緊啦~皇祖母？您故事兒還沒講完呢？
之前您不是說，我太皇奶奶不喜歡您嗎？那您嫁給皇祖父後，有沒有被刁難啊？”
“那倒沒有。”
太後搖搖頭，說道：“你太皇奶奶是不喜歡哀家，但也不至於厭惡。
她隻是覺得哀家性子張揚，又有主意，不夠乖巧溫順，不適合當太子妃而已，旁的倒沒什麼。
不過你皇祖父喜歡哀家，非要娶哀家為正妃，她也沒有辦法。
畢竟當年啊，哀家的母族確實有權勢，能鞏固你皇祖父的地位。”
說罷，太後又說起了自己的婆母：“你太皇奶奶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她隻有你皇祖父一個兒子，所做所想，都是為了你皇祖父。
一開始她確實認為哀家與你皇祖父不適合，但後來日子久了，她反倒覺得，有一個有主意的兒媳婦，是件好事兒。
而哀家呢，也在大婚後，心甘情願為你皇祖父收斂了不少脾性。
平常啊，除了在你皇祖父麵前任性一些外，到了外人麵前，哀家那是要多端莊有多端莊，你太皇奶奶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再加上後來哀家先後給她生了兩個大胖孫子，她就更沒話說了，對哀家也如親閨女一般。”
在太後說起自己為了先帝改脾氣時，臉上依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沒有半分委屈。
可見，她當年的改變，確實是心甘情願的。
這讓暖寶不得不感慨，愛的力量真是強大！
太後收起眼前的畫像，又先後打開了另外幾幅畫。
每當打開一幅畫，她都要細細跟暖寶介紹一番。
這張畫像是什麼時候畫的？畫畫像時，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總之，講得格外仔細。
這讓暖寶不由多想：誰說我皇祖母記性不好的？我看她記性好得很嘛！
……
畫像一一介紹完，都已經夜深了。
太後小心翼翼收拾好畫像，便帶著暖寶上床睡覺。
暖寶累了一天，很快就進入夢鄉。
倒是太後，在暖寶睡著後，流下了兩行清淚。
她一邊輕拍著暖寶的背，一邊回憶著自己的過往。
——先帝啊先帝，你如何狠心走得這般早？
——若是你能多活幾年，活到現在，看見咱們有了一個這麼乖巧可愛的孫女，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欣慰？
——這麼多年，你是在等我，還是已經轉世為人？
——先帝啊！
——我的記性越來越差了，身體也大不如前。
——興許用不了幾年，我就該去尋你了。
——隻是不知道，待我去尋你時，你還在不在？而我，還能不能記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