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就被西裝裹著抱上了樓,放到爐火前,被雪打濕的鞋襪脫了下來,一雙小小的腳被凍得有些青了,襯著纖弱的腳腕更加不堪一握。
江慶之半跪下來,手觸上她的腳跟,仿佛握著一塊冰,而這本該無知無覺的冰,也因為他手心的溫度而顫了一下,好像要逃離似的。
便是為了受這些罪,才從他身邊逃開的嗎?江慶之想過囡囡在外麵不知道碰到多少比這還難的境遇,他素來狠心,可如今隻是看到了囡囡凍傷的腳,心底就溢起一股酸痛。
他將囡囡的腳放進懷裡,隔著層薄襯衫,感受到小小的腳趾被燙得動了動,弄皺了他的襯衫,也攪亂了他本就不平靜的心。
江慶之專心地為她暖著腳,就像這世界上沒比這更重要的事讓他去做一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任憑沉默填滿空白。
“大哥。”荏南開了口,江慶之抬了頭,從鏡片後望著她,目光深沉如水,將溫柔藏在後頭。
荏南自顧自地低著頭,仿佛在自言自語。
“這一年多裡,開始我想你得厲害,日日夜夜都想,每到一個地方都想,吃了一點苦就想,好多次都想逃回來,在你的庇護下生活。
後來好一些了,我有了好多朋友,每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就沒那麼想你了,也不再每天夜裡哭,開始過得開心了些。
到後來,我幾乎不怎麼想起你了,看見花不會想起你,吃到好吃的不會想起你,受了委屈也不會想起你,過得好好的。”
她抬起頭來,眼裡閃成一片,卻沒讓一滴眼淚掉下來,維持著一種搖搖欲晃的理智。
“可我如今瞧見了你,才知道都是假的,我不再想起你,是因為,因為我從來沒忘記過你。”
荏南的眼睛就這麼看著大哥,裡麵盛滿了混合著少女與女人的悸動和溫柔。
“我原來打算,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想活。
可如今我不這麼想了,若你死了,我會忘了你,然後好好活著,可能會和彆人生兒育女,可能不會。
反正這世上可做的事情多了,如今這世道,若能給民眾做些好事,我這輩子照樣能過得值得。哪天要是運氣不好、天上掉下炮彈,那正好,我就能去找你了。
我知道生命寶貴,安穩難換,可顛沛流離了一年多,我還是想來找你,想見你。
我已經想好代價,計算好得失了。若是我中途死了,那受折磨的,是你。若是你死了”
荏南說得有些艱難,卻還是咽下了喉嚨中的硬塊,繼續傾訴著。
“若是你死了,我也會獨活。”
最壞的結局是什麼?不是死彆,而是生離。
她等了許久,依舊沒等到回音,但荏南已經不忐忑,也不害怕了,她自己做好了打算,也選出了答案,無論回應如何,她都會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一聲歎息如同羽毛下旋,荏南掉進懷抱當中,溫柔的唇落在她的額心,然後悄然吻住了她。
江慶之投降了,他早就投降了。
那個清晨,他冷硬的外殼就已經潰裂出縫隙。
後來那麼多日日夜夜,都如刻刀一般刮著江慶之的神經,一刻不得安息,他痛,他憂,他念,他悔。
囡囡不愧是江慶之帶大的,最知道如何懲罰他。
以女子的名譽為代價,在眾人麵前捅破這一切,為的是將自己劃入危險區。素來受寵,又與江慶之有床笫之歡、糾纏不清的江家養女,這裡麵有多少文章可作,一旦這事為人所知,無論江慶之再想如何撇清,江荏南也必然會被視為擊碎江長官的突破口。
而她隨之失蹤一年多,也同樣是一次賭注,若她死在外麵那便算了,若她在二哥的照拂下能活,那麼在大哥翼下自然也能活。
更重要的是,她要用這一年多的時間,讓大哥活在折磨裡,讓他時刻憂心,時刻痛苦,讓他再也無法放開自己。
她用命作餌,誘江慶之陷萬劫不複。
如果無法將你拉回人間,便與你同墜深淵,萬人亦不可阻。
伍拾叁、此刻禁區(骨科、養成,1v1)(滿河星)|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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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叁、此刻
江慶之沒有說什麼天長地久、白頭偕老,隻是就這麼吻著她,一直吻著她。
大概是這個世道,天長地久這種話太過自欺欺人,隻要這一瞬是真實的,也就足夠了,有情人在這一瞬相擁過,便是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
他有多久沒有吻囡囡了,連夢裡也不曾出現過她,江慶之看起來斷情絕性,可也到底不過是生的肉體凡胎,心還是會跳,血也還是熱的,理智再多,也依然會淪陷於無望的愛中。
而如今這份愛有了回音,以這樣沉重的代價回應著他,江慶之沒有辦法,隻能束手就擒。
他還半跪在地上,仰首吻著囡囡,寬大的手掌扣住荏南脆弱的後頸,將她從椅子上扯了下來。荏南還是凍得像一塊冰一樣,她在冰天雪地裡走了太久,手腳都凍僵了,即便在火爐邊也無法暖和起來。
所以江慶之將她抱住,像抱著一個孩子一樣,荏南在他懷裡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將自己更深地獻給大哥,每一寸都緊緊相擁。
他們不要未來,不要明天,隻要這短暫一刻的真實體溫。
江慶之扯下沙發上的絨毯鋪在了地下,抱著囡囡一起臥在上麵,胳臂支在她身體兩側,懸在她身上,就這麼看著她。明明身後才是壁爐,荏南卻覺得光亮和溫暖全是從那雙眼睛裡來的。
大哥的眼神從來都是溫柔的,他對所有人都是如此周到而有距離,唯獨看她的時候,總是蒙著一層霧,她原來看不透那層霧後麵是什麼,可她如今已經都清楚了。
荏南環著他的脖子,仰起身子輕輕吻了他一下,然後隔開些距離,看著那些霧氣散去,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她的倒影。
江慶之追了回去,一隻手扶住她的背,細密地回吻著,親吻過她泛著涼意的臉頰,親吻過她的睫毛,再吻回她的唇角,一下下啄著。
他的手順著荏南的背滑下,蝴蝶骨深深硌在掌心,比什麼都更鮮明地提醒著他,這一年多荏南過得如何。
江慶之想讓他的囡囡罵他、打他、怪他,好讓心裡的愧疚能稍稍平複一些,可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溫柔地翻過她的身子,將她的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她的背來。
荏南以前雖然纖細,可細看還是圓潤的,吃多了小肚子還會鼓出來,她總嫌這樣不好看、太過孩子氣,如今便是想那般稚氣都有些難了,肉肉的小肚子也沒了,那一節節的脊骨就這麼突兀地梗在那裡。
江慶之沿著每一寸骨節而下,嘴唇吮吻過出走這段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他做不了什麼,隻能這樣吻著她。
荏南背對著大哥,默默地忍著他吻過背部的麻癢感,可惜還是禁不住用手指抓握住絨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