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口的位置就那麼一點大,伊繆爾擠在裡麵,被壓成了一張小貓餅。
他茫然的眨眨眼,小貓臉頰緊緊貼著醫生的胸肌,肌肉的弧度飽滿,觸感綿軟的恰到好處,隨著醫生的呼吸上下起伏,伊繆爾深埋其中,幾乎呼吸不過來。
他頭頂的毛毛炸起,熱到要發燒了。
“咪……”
怎麼能這個樣子……
都知道他是大公了,還讓他用臉貼胸!
輕,輕浮的醫生!
伊繆爾及其彆扭,小貓形態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踩來踩去,可被識破了公爵的身份,他陡然害羞起來,滿腦子雜七雜八的想法,動也不敢動。
白鬱可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他把小貓塞好,低頭詢問:“我們上去了,你抓好,彆亂動。”
伊繆爾正艱難地將腦袋從風衣邊緣探出來,從醫生的角度,隻能看見他毛茸茸圓溜溜的腦袋,兩個柔軟的小耳朵像豎起的果凍,不時顫抖一下。
伊繆爾點頭,腦袋便在醫生胸前蹭了蹭,幾乎陷了阱去。
小貓沒忍住,本能地吸了一口,皺了皺眉頭。
白鬱悶笑一聲。
伊繆爾嚇一跳,不敢再動,輕聲細語的裝優雅:“喵……”
好。
白鬱旋即握住繩梯邊緣,輕車熟路推開蓋板,輕輕一翻,便出了地下室。
花園角落地處偏僻,每個異變期伊繆爾都要過來,他擔憂小貓形態被人看見,從不在花園設防,這裡人煙稀少,沒有侍衛巡邏,也沒有侍者走動,再加上66能將周圍的守衛顯示成紅點,白鬱輕巧地繞過所有關卡,進了大公府的儲藏室。
做了幾個月男仆,醫生已經摸清了公爵府物品放置的地點,他來回幾趟,先後卷走了薄款床墊和被子,幾個靠墊枕頭,一卷地毯,隨後在廚房給小貓切完肉,又順手摸了罐頭瓜子,最後,居然還提了一盒水果,裡麵是切塊的菠蘿和葡萄柚。
——不說他們是在地下室避難的,還以為白鬱是來公爵花園野餐度假的。
菠蘿和葡萄柚在伊爾利亞是很昂貴的水果,伊繆爾表情複雜。
他最開始還有點緊張,死死扒拉著醫生的風衣領口,渾身緊繃,害怕碰見人,但到最後,他已經麻木了。
醫生將公爵府的安防死角摸得一清二楚,在府邸和花園間往來,穿梭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等吃喝那拿夠了,他又摸了兩個錫製扁壺,裝上熱水,用來取暖,還帶了本書。
大公府的儲藏室,儼然成了他不需要花錢的自由集市。
他先鋪上防水地毯,然後大件東西丟下來,小件揣在口袋帶下來,零零散散一收拾,地下就變了模樣。
幾番下來,伊繆爾愣愣看著地下室,完全認不出來了。
這地方原來是給奴隸居住的,隻有幾張鐵架床,一張鐵質書桌,還有零零散散的束具。
鐵架床有好幾張,鋪開擺放,架子連接處早已生鏽,在伊
繆爾的記憶裡,他的母親,他的叔叔,以及其他很多進貢的不夠聽話的奴隸,都曾被綁在上麵,實驗員翻著表格,談笑著切開他們的皮膚。
那是張冰冷冰的刑床,留給他的記憶,隻有驚懼和恐怖。
但是醫生點了盞小露營燈,將幾張床拚合到了一起,拚得和公爵的臥榻一樣大,然後在上麵蓋上防水布,鋪好墊子,又拉上了毯子。
墊子是厚薄適宜的棉花軟墊,毯子是煙灰色的絨毛毯,加滿熱水的扁壺被放置腳底,然後,醫生拉上了薑黃色被子。
小貓被他抱在懷裡,一同躺在了被子中,扁壺的熱度源源不斷的傳來,床榻變得滾燙,醫生靠在床頭閉目養神,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小貓,指腹的溫度同樣滾燙,伊繆爾不得不探出了一隻爪爪,最後,他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白鬱:“小心彆掉下去。”
伊繆爾:“咪。”
好。
他靠在醫生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尾巴,視線落在了鐵桌上。
這桌子是工作人員記錄觀察的書案,當奴隸被綁在鐵床上的時候,他們會用銳利的眼神掃過奴隸全身,然後用鋼筆刷刷寫下判詞,哪個奴隸病了不值得養,哪個還算健康,哪個或許可以配種,能生下貌美的孩子,又有哪個不建議生育……短短的幾行字,卻是命運的判決。
而現在,桌子被醫生用來放水果了。
葡萄柚和菠蘿被放在木製的小盒子上,都被切開擺放好,黃澄亮紅的果肉可愛討喜,能聞到果汁的清香,再旁邊是醫生順手拿來的書,白色封皮,而桌子邊緣,放著一把瓜子。
他的牛肉糊糊也被放在桌上,伊繆爾輕輕蹦上去,就能吃到。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記憶裡截然不同了。
伊繆爾不太記得小時候,一是太小,二是太痛苦,他無比厭惡著地下室,像厭惡著一道醜陋的疤,但現在,醫生輕輕接過,用毯子和軟墊,將它們一一撫平了。
記憶中地下室醜陋的樣子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醫生的體溫和暖呼呼的被子。
白鬱從來不委屈自己,即使隻是住三天,他也要將地方改的舒服才行,修改過後的地下室很舒適,簡直像一個溫暖的巢。
他和醫生的巢。
小貓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已經深夜了,白鬱不知道伊繆爾為什麼興奮,他在被子裡拱來拱去,像隻打洞的倉鼠,假如醫生手裡有逗貓棒,小貓估計能飛撲起來。
——旋即被醫生單手製裁。
白鬱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很晚了,睡覺。”
伊繆爾:“咪。”他乖乖團起來,蹭在醫生身邊,不動了。
接下來的三天,伊繆爾都躲在被子裡睡覺。
白鬱則晝伏夜出,將不良作息貫徹到底,白天在地下室睡覺,晚上則光顧儲藏室,看上什麼拿什麼,水果日日不重樣。
66目瞪口呆地看著宿主,他以為白鬱是前三個中
最正直的,沒想到路子野的很:“不是,宿主,你真拿啊?”
白鬱麵色平靜:府裡的東西都是伊繆爾公爵的,公爵如果反對,他可以親自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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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繆爾公爵隻是個巴掌大的小貓,隻會喵喵喵,話都說不清楚,怎麼反對?
而三天過後,漫長的異變期終於過去。
白鬱趁著月黑風高,再次將小貓揣在胸前,摸進了大公的臥室。
他將小貓放在大公床上,取出衣櫃中的衣服,遞給伊繆爾。
伊繆爾點點大,幾乎被淹住了,他艱難地從衣服堆裡刨了出來,垂著小耳朵,兩隻前爪爪互相踩來踩去,不時抬眼瞄白鬱一眼,而後細聲細氣地喵了句。
如果他是人類形態,這個姿勢大概是“扭捏”。
白鬱微微挑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伊繆爾在害羞,於是主動合上門:“換好了叫我吧。”
小貓長長地舒了口氣。
等房門哢噠一聲鎖死,他才接著毯子遮掩變換,輕薄的小毯堪堪蓋過隱秘,兩條腿微微蜷起,腳腕,腿臀,連帶腰腹的線條都很漂亮。
公爵幾乎不在室外活動,常年不見陽光,皮膚是略帶病態的蒼白,在如練的月光下,泛著緞子般的光澤。
明明每次變換都是這樣的,可這回格外羞恥。
醫生就在房門外,隻隔了一道薄薄的牆。
他匆匆伸出手,撈過衣衫掩蓋身體,倉促穿好了內衫裡衣,然後一絲不苟地,換上了繁複的外衣。
伊繆爾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鏡中人無疑是好看的,伊繆爾有一張整個伊爾利亞聞名的麵孔,他的母親是王國最漂亮的奴隸貓女,父親老公爵年輕時也是俊朗多情的花花公子,這兩個結合,生下的孩子長得絕不會難看。
他的黑發繼承自父親,濃稠如墨,而瞳色和大部分五官繼承於母親,伊繆爾母親就麵容稠豔,扇子似的眼簾常年微垂,眉目慵懶繾綣,反應在伊繆爾臉上,便是略帶陰鬱的秀美。
這樣一張臉,若是放在白鬱前世的酒吧宴會中,絕對是斬男斬女的大殺器。
可伊繆爾扣住鏡子邊緣,無聲地咬住了下唇。
時間太倉促,白鬱還等在門口,他來不及收拾,也來不及洗漱,隻能放任頭發披散下來,垂在胸前。
伊繆爾不確定白鬱會不會喜歡。
他們之前見過那麼多次,可白鬱從沒有表示過喜歡,醫生一直神色淡淡,將公爵當空氣。
白鬱喜歡小貓,毋庸置疑,而他雖然在地下室裡被點破身份,得到了醫生的親親抱抱,可那同樣是給小貓的,不是給伊繆爾。
伊繆爾看著鏡子,有點喪氣。
剛剛經曆過異變期,他臉色比之前更難看,即使想要補救,也遲了。
伊繆爾其實不喜歡彆人誇他長相,那些覬覦的眼神會讓他想起母親,想起哥哥,想起奴隸的身份和以色侍人的標簽,所以他的桌子什麼都不放,連管潤唇膏都沒有。
可他舔了舔下唇那些乾燥起皮的痕跡,有點後悔了。
門口,白鬱輕輕敲了敲房門:“伊繆爾?”
小貓進去的時間太久了,久到白鬱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被衣帶絆死了。
聽上去很離譜,但以小貓的個子,是完全可能的。
門內傳來了慌亂的聲音:“就來!”
當了三天小貓沒說過人話,伊繆爾的聲音有點啞,他近乎倉促地整理好自己,而後踱步到門口,拘謹地打開了房門。
於是,醫生的視線便落在了他身上。
伊繆爾沒有抬頭,卻能感覺到白鬱的打量,那視線將他釘在原地,帶來燒灼般的刺痛。
他抿住下唇,無聲攥緊手指,又暗暗自嘲起來。
原來有一天,他也會像那些被主人挑選的奴隸那樣,忐忑,不安,隻為了看他的那個人能夠喜歡。
而他的一切反應,都被白鬱儘收眼底。
醫生啞然失笑。
原來漂亮如伊繆爾,也有忐忑自卑不自信的時候。
而白鬱當然不可能欺負他的小貓,於是,伊繆爾聽見了醫生略帶驚豔的感歎:
“伊繆爾,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