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很好(1 / 1)

沈確一愣。

他還未反應過來君王話裡的意思,江巡已然湊了上來。

他猶豫著靠近,謹慎的打量著沈確的表情,在確定帝師沒有絲毫的厭惡或抗拒後,才小心的碰了碰沈確的下唇。

帝師閉上眼,儼然是默許縱容的態度。

江巡便將手搭上他的肩膀,淺淺描畫唇線的輪廓,他技術嫻熟,和沈確的青澀天壤之彆,帝師雙眸緊閉,抱著江巡的手卻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

太近了。

呼吸相接,唇舌相觸,羞恥和歡愉一同湧上來,這是何等的逾越禮製,又是何等的離經叛道。

沈確有生之年,從未和誰靠得這樣近。

這個人還是君王。

江巡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沈確一抖,江巡便停下動作,偏頭打量他,他小心觀察許久,像個探頭探腦躲避風險的小動物。

等他確定沈確沒有負麵的情緒,這才用手指點了點唇珠,將齒唇掰開了:“老師,彆用力了。”

下唇已然被沈確自個咬成豔紅,再咬下去該出血了。

“……”

沈確泄了聲,啞然道:“彆叫我老師。”

這個時候叫老師,也太過了。

他一說話,緊閉的下唇終於被解救出來,江巡試探性的吻上去,帝師放鬆力道,於是被輕而易舉撬開牙關,唇舌糾纏,但江巡並未吻到最後,而是停在中途,冷靜的觀察。

他在觀察沈確的表情。

兩人的距離不足一拳,江巡能看清沈確的每一根睫毛,覺察到他的每一次顫抖。

前世種種如流沙過,可江巡問心有愧,帝師說他今生不曾厭惡江巡,可前世的痛苦確實存在,這是兩人今生第一次親吻,江巡希望他舒服一點。

沈確的呼吸停住了。

他閉著眼睛,睫毛可憐的顫抖著,表情介於舒服和不舒服之間,像是被什麼抑住了咽喉,可仔細打量,卻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於是江巡湊過去,完成了這個吻。

他吻的很克製,沒帶任何情/d/欲,沈確明白,這個吻並非為了歡愉,而是君王在小心的試探,試探帝師是否如他所說,沒有半點厭惡。

隻要他有絲毫抵觸,江巡都會縮回去,像烏龜那樣攏住被子藏起來,沈確怎麼哄都哄不出來了。

於是儘管難耐,他還是配合的打開唇舌,任君王施為。

但到後來,沈確便顧不上配合了。

江巡他將舌尖抵在敏感的下顎,淺淺吸允,又一觸即分,古怪的觸感從唇齒一路炸到胸膛,從未有過的觸碰占據全部心神,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雖然今生還未來得及發生什麼,但江巡的前世足以稱得上“經驗豐富”,如此輕微的觸碰不足以讓江巡沉迷失控,可對沈確來說,已經太過了。

江巡了解如何讓沈確舒服,也知道怎麼讓他難受,在漫長的窒息後,他試探性抱住老師,依偎了上去。

吻停止了。

沈確閉目,淺淺呼吸。

他足足用了半響,才調整過來。

皇帝偎在他身邊,雖然是依偎,江巡卻梗著脖子,重量全靠脖頸支撐,半點沒壓到沈確身上,江巡接著碎發的遮掩,再次確認沈確的表情。

帝師則伸出手攬住君王,微微垂眸,恰好看見江巡也在偷偷打量他。

那個吻明明純熟的可怕,可靠著他的江巡表情稱得上小心翼翼,甚至是略帶不安和遲疑的。

像是在擔憂,沈確是否會喜歡這個吻。

可憐又可愛。

沈確淺淺歎氣。

皇室子弟嬌生慣養的長大,本該是張揚倨傲的,說一不一的,江巡貴為君王,明明該是所有臣子殷勤討好的對象,卻偏偏是這麼柔和的個性。

沈確還記得江巡剛上位時,也稱得上一句傲慢,那時的皇帝說一不一,完全聽不進下頭的諫言,擾的六部人心惶惶,無數折子遞到沈確的案頭,沈確也曾擔憂若是君王太過自負,是否與國家有害,可現在看起來,那隻不過是外強中乾的偽裝罷了。

沈確攬著他,摸了摸君王的長發,毛茸茸的發絲蹭進脖頸,有點癢。

他想起那座冰冷的宮殿,想起那些粗製的棉衣,小皇帝年輕時到底吃過多少苦,才變得這樣如履薄冰。

他歎氣道:“現在相信了,我從未討厭過你。”

親都親過了,總該相信了吧?

“……嗯。”

江巡垂眸,掩蓋過於複雜的情緒。

前世錯了便是錯了,年少懵懂,耽誤太多,索性今生還有補救的機會。

江巡兩世得到的寬容太少,除了幼時的母親,他也從未與誰擁抱過,沈確的這個懷抱,太過安然和溫暖了。

他埋進帝師肩胛,閉目不說話了。

沈確靜靜攬著他,等到懷中人心情平複,身體也清安下來,才問:“薛晉說的,要不要試一試?”

他指讓江巡重新理政。

沒等江巡說話,沈確補充道:“若是不想也沒關係,不差這一會兒。不過讓薛晉主事確實不妥,他個性灑脫隨性,處理不來文書,也沒那個天賦,文淵閣被他擾的一團亂麻,彈劾的折子堆了好幾十封,依我看來,不如放他回塞北,為您駐守邊關。”

語調中肉眼可見的嫌棄。“……”

——依照曆史,這可是沈確命定的君王,大梁開國太祖啊!就這麼嫌棄嗎?

說好的君臣相得呢?

江巡捂住臉。

薛晉走不走江巡倒是無所謂,可66的劇情可這麼辦啊?

……太祖真的要跑了。

江巡垂死掙紮:“先不著急讓他走,我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治國,讓他再文淵閣待著吧。”

沈確勉強道:“好吧。”

可接下來,薛晉不走也得走了。

鎮北侯老爺子聽說薛晉又回了文淵閣,發了好大一通脾

氣,他將侯府的東西砸得稀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差遣數十名親兵,直接將薛晉從文淵閣裡抓出來,而後先斬後奏,反剪了小將軍雙手,將他押上馬車,快馬加鞭送回了青萍關。

薛晉先是懵逼,被老爹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又聽說要送他回北疆,頓時開心起來,配合著被五花大綁丟上馬車,頭也不回的跑了。

一直到馬車跑到邊境,小將軍的影子都沒了,鎮北侯才親自來拜訪江巡。

老人家帶著荊條,在江巡麵前顫顫巍巍的下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痛斥兒子粗魯愚鈍,不守規矩,言語間聽上去是埋怨,實則是在保護。

伴君如伴虎,江巡還是個有前科的,鎮北侯害怕薛晉留在文淵閣惹人猜忌,一不小心真犯了什麼忌諱,惹怒君王葬送性命,這才出此下策,先行將人綁回去,再來請罪。

說罷,他抖索著要叩首。

老人家六七十歲,須發皆白,還是一心為國的忠臣,江巡還能說什麼?

他隻得擺手免了鎮北侯的跪,和顏悅色的請人起來:“薛卿誌在邊關,是本朝難得一遇的將才,留在京城可惜了,回去也好。”

鎮北侯滿意離去。

徒留江巡在腦海裡和係統大眼瞪小眼。

——太祖跑了,怎麼辦?

——抓回來?

——抓回來也沒用啊。

皇帝退位是大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是江巡想傳給誰就傳給誰的,需要朝中百官配合。

青萍關大勝後,江巡名聲正旺,如日中天,朝野上下風評極好,倒是薛晉在文淵閣待了一個月,以其莫名其妙的文書水平,神鬼莫測的理政方式,憑一己之力,將滿朝文武得罪了個遍。

六部尚書有五個看他不順眼,四個公開甩臉子,三個告狀告到了沈確麵前,明裡暗裡都是不滿。

一位資格老的甚至公開表示:“陛下哪裡搞來的治國鬼才,簡直白日見鬼了,天天在文淵閣晃來晃去,太礙事了,能不能讓他從哪來滾哪去啊?”

這種情況下,太祖是板上釘釘當不了太祖了。

薛晉絲毫不知道他與帝國最尊貴的位置失之交臂,回來第一天,他在青萍關外縱馬馳騁,橫跨半個草場,神采飛揚瀟灑肆意,快活的不行,說什麼也不肯去京城了。

“……”

枇杷小院裡一片愁雲慘淡。

66抱著計算器撥來撥去,試圖計算分數,它癟癟嘴想哭,抽抽嗒嗒:“宿主你繼續當皇帝吧,不用管我嗚嗚嗚。”

江巡抱著他安慰,苦思冥想半天,沒想出解決方法,然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沈確從臥室薅到了書房。

帝師抱著折子,一板一眼道:“陛下今日精神不錯,可以試試理政了。”

“……”

江巡嘀嘀咕咕:“精神不好。”

沈確便哄道:“試一試?我讀給你聽,聽不下去便算了,好不好?”

這個語氣,江巡總是無法拒絕。

自打江巡那日與帝師吻到一處,沈確像是熟練掌握了君王的軟肋,每每軟下聲調小心勸諫,江巡總會不自在的的同意。

這回也不例外。

他翻開奏章,語調平緩的朗讀起來,而江巡說著不聽不聽,卻還是安靜下來,豎起了耳朵。

沈確啞然失笑。

他輕聲誦讀,這折子是戶部所上,說的是諸侯王俸祿超支的事情,問君王的意見,江巡聽著聽著,不自然的捏住了毛筆,幾乎將筆杆折斷了。

他從未預演過折子上的內容,也不自信能處理好,但是先前學曆史了解過很多處理分封侯國的方法,沈確硬要他說,他能說,隻是憂心是否適用於本朝,徒增笑柄。

沈確讀完,便問:“陛下可有想法?”

江巡抿唇:“嗯……”

他猶豫著開口,剔除了幾個明顯不符合本朝情況的方法,又選出了兩個合適的,一一給沈確說了。

而後,他便緊張的捏住筆,等待帝師的評價。

沈確頷首。

他注視著君王,含笑肯定道:“很好。”

江巡陡然鬆了口氣。

——這句很好,他等了足足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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