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禦史(1 / 1)

夜裡,江巡先宣了沈琇。

鐵三角裡祖已經被搞沒了,禦史可能跑了,然66要哭成淚人……淚係統了。

江巡想著以沈琇的能力,老呆在兩湖種地也不是個事兒,便打算著找個機會,讓他重禦史台。

如今便是個機會。

禦史的職責是代天子巡視,督察百官,現在朝中有人按耐住,想要搞些小心思,江巡便打算讓沈琇試試,看他能力如何,能能查出來,壓得壓住。

他宣沈琇入乾清宮,與他說了折子和沈確的事,再將禦史的調令秘密交給他,要他巡查。

沈琇如今明上的職位是兩湖參軍,正七品下,是個芝麻綠豆的方小官,禦史則是皇城正五品,屬連調數階,破格提拔,江巡想著,沈琇應該會挺開心的。

結果沈琇令了旨,臉色發苦,看著江巡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江巡心中警鈴大作。

——他將薛晉調入文淵閣時,薛晉也是這個表。

果其然,沈琇猶豫片刻,試探道:“陛下,這個禦史我能能當啊?”

“……”

江巡木著一張臉:“為什麼當?”

史書上寫的好好的,沈琇是個話癆,他是很喜歡與朝臣對罵嗎?禦史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朝臣對罵啊!

江巡:“你喜歡嗎?”

沈琇垂頭喪氣道:“陛下,瞞你說,其實我喜歡種,我想兩湖種。”

“……”

沈琇雖然文采比得叔叔沈確,卻也是二甲進士及第,年輕一中的翹楚,他有數篇詩文傳世,江巡還曾在語文試卷上拆解過他的作品,用典之頻繁,令無數同學叫苦迭。

論文采,沈琇也是本朝前幾了。

然現在這個本朝前幾,他想要兩湖種。

江巡:“……沈卿的才學留在兩湖,略有些浪費了吧?”

沈琇卻道:“我覺得浪費。”

他和江巡算:“我在朝中再如何批改文書,裡生產出的糧食變,文字寫出花來,兩湖遍的流民還是要忍饑挨餓,但我兩湖教人種一樣了,每多一畝豐收,吃飽的人也多一些,若是實驗出規律,還能推廣全,至政,陛下和叔父比較擅長。”

江巡沉默了。

沈琇繞來繞去,居然繞到物質論上來了。

他試圖拉著江巡的袖子騙皇帝心軟:“陛下,臣真的喜歡田間頭的生活,比起在京城與百官吵架,兩湖的生活更有趣,況且我種的枇杷您也嘗到了,甜嗎?”

江巡:“……甜。”

沈琇:“那讓我兩湖?”

江巡昧著良心,殘忍拒絕:“……行。”

“甜也行嗎?”

“……什麼都行。”

江巡怕66真的哭了,他知道怎麼去哄。

沈琇:“QAQ”

“禦史”委屈的看君王,頗有點泫然欲泣的思。

“……”

江巡深感

無力。

66沒哭,禦史看上去要哭了。

他注視著虛空,開始反思這皇帝到底哪裡當出了問題,怎麼一個兩個都給他養歪了?

薛晉好好的大梁祖,本該文韜武略、統禦天下,結果撒丫子跑了,十頭牛都拉來,朝中提起他怨氣衝天,文官個個吹胡子瞪,要是小將軍胸肌腹肌宏偉,一看好惹,早給人按上揍了。

沈琇好好的監察禦史,本該上查貪官下查士紳,沈確離世後登頂內閣,成為薛晉的左膀右臂,現在好好的五品京官做,非要去兩湖種?

好家夥,祖變成將軍,禦史變成農夫,到底是枇杷小院風水好,還是他身邊磁場出了問題?

江巡無語的同時,又心有餘悸。

——還好沈確沒跑偏,三人給他留了一個,否則江巡真知道怎麼處。

想到沈確,江巡態度強硬起來:“這事兒關乎你叔父,我信過彆人,必須你來查。”

沈琇:“哦。”

雖然他千甘萬願,但江巡趕鴨子上架,硬把任命文書塞給他,沈琇喪眉搭的接過,好像手裡的是升職調令,是燙手山芋。

但無論如何,沈琇還是得乾,他腦子活泛,亂七八糟的想法多,當夜變試探著給出了方案,要江巡沈確配合。

第二日一早,江巡在朝中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他手中捏著宋之平的折子,臉色沉的可怕,這折子添油加醋,寫了許多子虛烏有的事,少戳在君王的痛點,比如奪權攬政,架空君王,要是換了其他皇帝,真要給惹出火來。

但沈確沒奪江巡的權,也沒架空他,君王之以住枇杷小院,是他自己想乾了。

但始作俑者卻知道這些內幕,他隻能看見沈確捧著笏板跪在殿前,跪的端正筆直,朱紅朝服籠住瘦削的身體,無端顯得落寞。

帝師一言發,垂眸聽皇帝數落他的過錯,江巡說到激動處,將折子劈頭蓋臉的砸下來,剛好砸到沈確腳下,發出砰的巨響。

朝臣抬手擦汗,噤若寒蟬。

江巡瞧著那折子落的方,微微鬆了口氣。

——好險沒砸到人。看上去是他手抖砸偏了,其實是刻找著方向,避開了人。

人群中,沈琇低頭做惶恐狀,實則暗暗咂舌。

——皇帝砸東西挺準的嘛。

江巡的視線在沈確膝蓋底下掃過,時至今日,他依然敢讓沈確久跪。

沈確說他曾被父親罰過跪祠堂,膝蓋本好,比常人差上許多,江巡害怕他又跪出問題。

但心中擔憂,他上還是沉下臉色,斥責道;“你好好看看這上的罪責。”

沈確從上撿起折子,垂眸閱讀,他爭也辯,隻是生硬道:“陛下信臣,臣也無話可說。”接著閉上,一副任憑君王處置的模樣。

表演有些生硬,但朝臣並未起疑,沈傅本來氣硬,自詡清正,他屑辯駁是料之中。

君王站在丹陛上連聲質問,傅跪在殿中一言發,滿朝文武戰戰

兢兢,一場朝會開的如喪考妣,百官恨得將頭埋進肚子,裝成鴕鳥才好。

可卻有那麼幾個人悄悄打量君王的臉色,彼此對視一,似乎有話要說。

王安捧著浮塵站在殿中角落,看似弓著腰身服侍,實則打量眾人,沈琇藏在人群中,也無聲注視著群臣,將表對的著幾個一一記下。

見戲唱的差多了,君王與帝師僵持片刻,江巡擺擺手,一副疲倦的模樣:“案件需要審查,先下獄吧。”

當即便有侍衛上前,扣住沈確的肩膀壓下去。

作戲要做全套,侍衛們半點沒留手,力道極大,沈確像是疼了,微微蹙起眉頭。

江巡看在裡,皮跟著一跳,卻什麼也沒說。

他給沈確選擇的牢房,是東廠。

與刑部大寺同,東廠直屬皇帝,由王安的心腹掌管,外部勢力很難滲透,更無法插手審訊。

那侍衛將沈確押到口,便鬆開了手,恭恭敬敬道:“您的房間在最裡,時間倉促來及休整,牢房略顯寒酸,請您見諒。”

沈確便頷首:“無妨。”

獄中苦寒,但沈確並在乎,左右也是歇上兩天,還要出去的。

侍衛:“我來為您引路。”

江巡登基時大赦過天下,如今牢裡犯人並多,獄卒專清出了一塊區域,獨獨留給沈確。

他們繞過漫長的廊,路過鏽跡斑斑的刑具,在牢籠深處停了下來。

侍衛推開房,沈確邁步入,腳下便是一頓。

這處牢房,一點也牢房。

牢房四垂著軟綢布簾,隔出了密閉的小空間,外頭完全看見裡,被清的乾淨,墊了厚厚一層軟毯,軟毯上是書桌和書櫃,桌上放著筆墨紙硯,櫃裡則有經史子集,還有許多解悶逗趣的話本和遊記,看上一月都看完。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準備這麼多東西,君王有心了。

牢房正中間,則是張床,放著軟枕和被褥,沈確看了一,啞然失笑。

這床的大小,分明是給兩個人準備的。

君王大晚上宮睡覺,倒是打算睡在牢裡嗎?

侍衛道:“您且住著,缺了什麼儘管吩咐,我給您送過來。”

沈確:“麻煩取個長條狀的枕頭來吧。”

江巡睡覺喜歡滾來滾去,龍床一邊靠著牆,另一邊是沈確,總有人攔著,可牢中牆壁潮濕臟汙,宜靠著,床兩空著,沈確能防的住一邊,卻防住另一邊了。

侍衛莫名其妙,卻還是照做了。

沈確掂量了下被子枕頭,也差人換了。

他自個在乎這個,可江巡挑得很,雖然君王嘴上說,但被子重量對,枕頭度好,便要許久才能入睡。

這麼改著改著,牢房到成了皇帝用慣的小窩了。

晚上,君王如約至。

江巡今日事多,來得晚,腳步也放得輕,擔心沈確已經睡了吵到他,可他來時,帝師單手撐著額頭在案前看書,他明明已經困的要閉,卻還是在等江巡。

瞧見君王,沈確便露出笑:“陛下……嗯,您手裡拿著什麼?”

江巡手中提著個鑲螺鈿的盒子,兩寸。

江巡將盒子擺到桌,拆出來瓶瓶罐罐:“治外傷的藥,給我看看你的膝蓋和肩膀。”

膝蓋是跪的,肩膀則是侍衛掐的。

紫宸殿裡可沒有軟墊,是硬跪的,侍衛也沒留手,那樣掐一下,定然是疼的。

沈確一愣,旋即笑道:“無需如此麻煩,沒跪多久,掐著也疼……”

可他話未說完,江巡已經撫上了領口。

君王的指尖摸索到衣帶,偏頭道:“還是上道藥吧……沈卿?”

止一位君王叫過沈確沈卿,可江巡聲線清朗,這二字滾在舌尖,當真纏綿繾綣。

他便鬆開了扣住衣領的手。

沈確垂眸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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