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渡睜開眼的時候, 頭疼欲裂,感覺有一隻手摟著他的腰,還有往下走的趨勢, 他二話不說,反手擒住了那隻手的手腕,抬起眼,看到鏡子裡的一張臉。

鏡中的人一頭黑色短發噴著發膠, 發絲儘數往後梳去, 顯而易見的精心做過發型,將臉部利落的輪廓線條優勢展現得淋漓儘致, 一眼看去乾淨清俊。

但他身上的白襯衫有些皺, 領口解了兩顆扣子,露出一點鎖骨,衣擺紮進了腰間,勾勒出了勁瘦的腰部線條, 清冷感中又隱隱透著一絲欲,恍若勾人來采摘的小白花, 透著欲語還休之意。

鏡子裡的人熟悉又陌生, 熟悉來自於臉部五官的熟悉,陌生來自於……

這騷得欲蓋彌彰的打扮不是他的風格。

“怎麼了?頭又疼了?”他身旁的男人開口問, “剛才是我沒注意,弄疼你了。”

晏渡腦海裡閃現了幾個畫麵,他一手撐在洗手台上,一手還擒著男人的手沒放。

“樓上有休息的房間, 我帶你上去歇歇吧。”男人的手還在撫摸他的手指揩油。

作為一個成年男性, 很容易感覺到這句話裡具有的暗示性意味。

晏渡閉著眼緩了會, 蹙眉扔開了男人的手, “不用了。”

有些不對勁。

身體有些熱,嗓子也很乾,嘴裡還有點酒味兒,衛生間裡隱隱能聽到外麵嘈雜熱鬨的聲音,放著很嗨的音樂,還有起哄的人聲。

晏渡的大腦昏昏沉沉,仿佛夢遊一般的狀態,似夢非夢。

“抽根煙緩緩?”男人也沒堅持,遞了根煙到他麵前。

“不好意思,我不抽煙。”

在外小孩都知道不要隨便接陌生人的東西。

他再次的拒絕讓男人的臉色變了變,嗤笑一聲,“給你你就接著,厲總今晚恐怕顧不上你,有薑聽寒在,你以為你算什麼。”

厲總、薑聽寒。

關鍵詞的觸發帶來的熟悉感讓晏渡霎時間豁然開朗。

薑聽寒,小說《愛情攻心計》的主角,小說講述的是一篇關於複仇的狗血故事。

昨晚睡前師妹發來論文讓晏渡幫忙改改,他點開鏈接後,裡麵便是這篇小說。

巧的是,在這篇小說裡麵,有個炮灰角色,和晏渡重名,是主角薑聽寒的大學室友,他嫉妒薑聽寒,處處和他作對,家境貧寒,卻自尊心強,攀比成性。

一個貪慕虛榮的無腦炮灰角色。

至於男人嘴裡的厲總,這個稱呼和薑聽寒的名字掛上勾,便很好分辨是哪個厲總——小說裡的反派,包養晏渡的金主。

也是主角薑聽寒複仇的對象。

薑聽寒的父親曾是一家上市公司老總,因被人設套,導致公司資金鏈斷裂,賠得傾家蕩產,被人趁機收購吞並,母親卷錢跑了,父親扛不住催債壓力跳樓自殺了。

開端奠基了主角身世悲慘的基調。

沒有母親的他被送往了孤兒院,在孤兒院成長到了17歲,在十七歲那年,因成績優異被人資助,資助他的人,赫然是當年收購他父親公司的富豪兒子。

他蓄意接近那富豪的兒子,發現那富豪對他毫無印象,不曾記得曾經逼迫得一家小公司老總跳樓,不曾記得害得一家人,妻離子散。

而他的兒子,住著豪宅,穿著最昂貴的衣服,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踩踏著千萬人心血坐上王座。

薑聽寒想起在孤兒院待了整整六年,受儘冷待折磨,無時不刻不在回想從前家庭和睦時的日子,後來認清事實,過去的美好便像是黃粱一夢,這種懷念扭曲成了一種恨意,在心裡紮根。

這種恨意在發現對方待他如一隻螞蟻一般,在心底發酵得更厲害了,在知道富豪兒子喜歡男人,蓄意的計謀之下,讓對方對他產生了好感,開始了複仇。

富豪兒子便是書裡的反派——厲褚英。

晏渡

撐著洗手台,低頭晃了晃發暈的腦袋,後腦勺應是撞到了哪,一陣鈍痛,他腦海裡碎片化的畫麵很快給了他答案。

外麵在為一位富二代舉辦生日派對,幾分鐘前,“他”在派對上和洗手間裡這旁邊的男人眉來眼去的勾搭,喝了酒後,從他旁邊路過時往他身上摔了下,沒摔好,後腦勺磕到了桌角。

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這一場勾搭也可以說是你情我願,水到渠成。

“我也不是故意拿話刺你。”見他臉色微變,男人叼著煙笑了聲,“小朋友懂點時務,拿喬過了就不可愛了。”

青年垂著眼站在鏡子前,額角處有兩縷黑發墜了下來,搭在泛紅的眼尾微微往上翹的弧度處,清純又妖冶的氣質揉雜,勾得男人心底癢。

老總為什麼都喜歡找大學生,因為在校的大學生,大多數都很單純,容易被唬住,好把握好掌控,信奉什麼真愛。

不過他眼前這個也是騷的,厲總一走,就按耐不住的勾搭人,他不過順水推舟罷了,“放心,我總不會虧待了你。”

他看到麵前的青年殷紅的唇角弧度往上揚了揚,姿態沒了方才的緊繃,側過身,腰靠在了洗手台邊上,“厲總給得多,你能給多少?十萬?二十萬?”

男人眯了眯眼,“一晚上十萬?你還真敢開口,厲總一晚上給你這麼多?”

“人不一樣,價格不同嘛。”晏渡哂笑了聲,“你這樣的,我比較吃虧。”

男人臉色一變,“你他媽的……”

門外敲門聲響起。

“文總,厲總找他小情兒呢,彆他媽玩了!”

外麵太吵,那人貼著門喊的,“薑聽寒跟個女的喝酒呢,彆觸他黴頭了。”

“溫柔的你不要,偏偏喜歡粗暴的。”文總嘲諷道,“今晚好好拿屁股伺候去吧。”

他拉開衛生間的門出去了。

衛生間內隻剩下了晏渡一人,晏渡低頭捧著水潑在臉上,混沌的大腦清晰了些,他關了水龍頭,看著自己的手,兒時在指關節留下的疤痕不見了,虎口處的一顆黑色的小痣卻還是在那。

他按著虎口的位置,閉著眼,仰頭深深的吸了口氣,頭暈心跳也快得厲害。

緩了良久,晏渡雙手撐著洗手台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尾和鼻尖有些紅,看著又增添了分楚楚可憐的滋味兒,他抬手抹了抹。

操,是眼影。

從衛生間裡出去,晏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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