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街道,雨後的積水散發著臭水溝的味道,上次就是在這個臭水溝裡,祁倦發現了黎弛,他腳步停了兩秒,後背被低頭走路的人給撞了,他沒什麼動靜,撞他的人後退了兩步,捂住了額頭。

祁倦轉頭,身後的人心不在焉的,腦門都紅了一塊,他頓了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雖然一直想著帶黎弛去剪頭發,但來基地這麼久,一直都沒去,他頭發都快到耳邊了,還有點自然微卷的弧度,那張臉愈發的昳麗。

“嗯?”黎弛摸著額頭,剛從酒店出來,這會兒他身上和祁倦身上都是香水味,這一條街大多都是客人消費的項目,祁倦來這兒的確是來消費了,不過是找人。

那女人根據祁倦說的一些“事件”,打聽到了一些信息,隔壁城市發生了一場喪屍潮,有人領著幸存者突破,他姐夫說,他姐姐可能在那裡邊。

姐姐……嗎?

“把頭發剪了吧。”祁倦骨節分明的指尖勾著他一縷黑發,收回手前順手摸了一把,“有些遮眼睛了,都看不著我了,還怎麼保護我,你這小保鏢玩忽職守呢。”

他袖口的煙草味衝淡了點香水味,也讓黎弛回了神,他眨了眨眼,說:“嗯,聽姐夫的。”

黎弛情緒有點不對勁,聽到有自己姐姐的消息,臉上談不上高興,更多的是茫然,不過試想一下,他沒有記憶,這反應也正常,祁倦沒多想。

末世溫飽是頭等問題,普通人也要謀生,理發店的客人很少,多數為女人,祁倦帶著黎弛進去的時候,裡麵隻有一個打扮妖嬈的男人,男人以為黎弛是祁倦帶的小情兒,一個勁兒的朝祁倦拋媚眼,想勾張飯票,眼睛都快抽筋了。

祁倦視而不見的微揚著臉,看著鏡子裡的黎弛,簡短的說了“剪短”兩個字,然後坐在後邊的凳子上監工。

黎弛不太喜歡被人碰頭發的樣子,眉頭緊鎖,整個流程下來,臉色是越來越陰沉,心情奇差無比,給他剪頭發的男人都老實了下來,專心致誌,不敢再往祁倦那邊看。

過長的頭發修剪過後,清爽了許多,清俊的五官也完全的露了出來,更具備了少年氣,和照片裡那一時間門段的他有些像。

黎弛緊抿著唇,抬手摸自己的頭發,似有些不習慣,從鏡子裡看向祁倦,撞進他一雙出神的眼。

祁倦哼笑了聲,彈了彈煙灰:“還挺好看的。”

剪一次頭發,少兩頓飯的貢獻點。

這不算大事兒,問題是小崽子自己不喜歡,或許是不喜歡彆人碰他頭發,接連兩天心情都不太好,偶爾會去摸摸頭發,摸到短了的頭發,心情就會更差,白淨的小臉蛋上都陰沉沉的。

他或許應該高興的——黎弛手肘搭在車窗邊上,偏頭看向窗外的漫天灰塵這麼想著。

畢竟他們是去找他“姐姐”的路上。

他們也許很快就要見上麵了。

陰沉的天空,四處流浪的喪屍,七倒八歪的建築物,出了基地,都是沒有一點生機的畫麵。

祁倦開著車跟著前麵的車屁股,車開開停停,他沒有表現出太激烈的情緒,好像不是去找未婚妻,隻是簡單的一次出任務,援助幸存者。

在黎弛他姐這事兒上,他不知道要說什麼,黎弛不問,所以他也沒有過多的談。

一路上兩人間都有些過於安靜了。

目的地是一處村莊,處在山林間門,人少,喪屍也少,等他們到了地方,幸存者都從地窖中出來,很可惜的是——

“項哥前兩天走了,沒再回來,可能是碰見了意外吧……”異能者抹了把臉,默了默,才繼續說,“人都在這兒了,你認識項哥?”

祁倦不認識他們項哥,隻認識他項哥身邊的女人,他問他,那天離開的人裡麵有沒有一個姓黎的女人:“大概長……”

他頓住了。

坐在車子裡的黎弛眸子轉了轉,看向了他姐夫。

然後聽著他比劃了幾個身高,幾次都不大一樣。

黎弛:“……”

居然連未婚妻的身高長相都說不清楚。

那異能者不太有印象,大家都灰頭土臉的,女人有是有,不知道祁倦說的哪一個,祁倦大概已經確定黎弛他姐在其中了。

他不確定他姐身高,那是因為女人的高跟鞋,加之他沒有特意留意過。

隊伍在清算人員,這裡的幸存者一車人能拉走,祁倦站在車外,倚著車門吃著麵包,這回還是來得晚了,叫人空歡喜一場。

他從車窗瞥了眼車裡麵的黎弛。

黎弛看他看過來,輕抿出一個安撫的笑,殷紅的唇角沾了沙拉醬:“姐夫,你彆太擔心了。”

看他沒太失望,祁倦鬆了口氣,叼著麵包聲音模糊不清的“嗯”了聲,眸子落在他唇角,彆開眼。

怎麼這人吃麵包,醬總會沾到嘴角?

他把麵包遞到嘴邊,夾層的醬在唇齒間的味道香甜。

車內,黎弛探出舌尖舔了舔唇,歪了歪腦袋,屈指對著鏡子擦掉了唇角的醬,含住了指尖。

姐夫對“姐姐”,還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呢。

是沒想好怎麼編嗎……

比劃的身高裡麵,有一次的身高都快跟他差不多了。

這一趟出來也沒算白跑,隻是黎弛好像覺著他心底傷心,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拿餘光瞥他,祁倦開著車,抬眼就能從後視鏡裡看到。他還以為自己做得很隱蔽,祁倦側眼過去的時候,他會安安分分的看向前邊,等他收回眼,他又會看過來。

祁倦也不說,從後視鏡裡把這一幕儘數給收入眼簾,一肚子壞水。

距離基地還剩二十多公裡,車子進入了加油站。

“要上廁所的動作都快點,彆磨蹭,彆單獨行動,留意周圍……”

這會兒天有些暗了,車燈都開著,祁倦下了車,等他們給車加上油。

開車久了有點疲乏,他點了根煙提神,順道去解決一下生理需求,放個水,當他叼著煙準備解褲子上繩子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側過頭。

是黎弛。

“姐夫。”

“過來看戲呢?”祁倦看他也沒解褲子。

“沒。”黎弛欲言又止。

祁倦樂了聲,摘了嘴邊的煙:“你在我乾這事兒的時候露出這種表情,是幾個意思?”

黎弛低下頭踢了踢地上的枯葉:“我不看你。”

“彆啊。”祁倦說,“看唄。”

黎弛:“……”

背後靜了幾秒,他又聽黎弛問:“你不難過嗎?”

“難過什麼?”

“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沒找到姐姐。”

祁倦吐了一口煙,把煙夾在了指尖:“我之前不想跟你說這事兒,就是怕沒找到人,你失望。”

他能接受,黎弛不一定能接受得了,況且裡麵一些東西,他沒法跟黎弛解釋。

“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他道,“慢慢找吧,彆急。”

黎弛隔了會兒,“嗯”了聲,聲音小得跟貓似的,他不急的,他隻是……不確定。

地上落了一地枯樹枝,彈下的煙灰掉在了地上,黎弛看著那落下的煙灰:“你不上……”

他話音低了下去,祁倦察覺有異,黎弛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祁倦感覺到了那似有若無的窺視感,風中簌簌作響,一聲驚叫打破平靜。

黎弛:“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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