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忘了。”餘乘扉說,“邀請我來看日出的是你。”
誰對誰賊心不死,一目了然。
“嗯,是我。”池侑說,“不過就算拒絕的話,也沒關係吧。”
餘乘扉麵無表情,說他那會兒沒睡醒。
“現在後悔的話,離開也沒關係。”池侑道,“畢竟我也不喜歡強迫人。”
床上床下都一樣。
他好像什麼都拿得起放得下,但某種程度來說,又是不是證明他根本沒把那事兒放心上。
似忽遠忽近,飄忽不定的,讓人琢磨不透。
“憑什麼我走?”餘乘扉微揚著下巴,低垂下眼簾看他。
池侑大度道:“我是不介意,這不是你不樂意?”
這玩的這一手欲擒故縱,餘乘扉反而更不想走了,好像走了,就是輸了,慫了。
“彆誤會。”餘乘扉繃著唇,一字一句道,“我隻是來看日出。”
他渾然忘了自己一開始提出的關於酒店的問題,全然的被池侑給帶跑偏了。
池侑翹了翹嘴角,一隻手撐在了草地上,身體後傾著仰頭:“嗯,知道了。”
隨著那聲“前男友”,兩人間藏在冰山底下的矛頭也跟著冒了出來,擺在了明麵兒上,他們心知肚明,他們又都心照不宣,不甘的氣焰拉鋸著,仿佛要掙個輸贏一般,碰麵這兩天所有埋藏在平靜表麵下,那些壓著的情緒都爆發了出來,一層浪卷著一層浪,來勢洶洶。
誰都不是輕易服軟的性子。
餘乘扉的難搞是在明麵上的,而池侑表麵看起來漂亮得沒有鋒芒,實際上骨子裡也是個硬茬。
日出很漂亮。
當太陽升起時,泛起的橘紅光暈,大片大片的紅照耀在池侑那張臉上,他眯著眼看向遠方天際,呢喃著“真漂亮”,“扉哥。”
山間自然的景色,風鼓動著外套,往脖子裡鑽,池侑輕輕的哈出了一口氣。
餘乘扉偏頭看向他。
池侑紅唇翕動,似要說什麼,下一刻又好像回過神,歪頭一笑,問他要不要拍個照留念一下。
餘乘扉總覺得,他剛才的神色,好像不是想說這句話。
“這麼喜歡拍照,當初怎麼不去做導演。”餘乘扉側過臉。
池侑帶著點鼻音輕哼道:“如果我從來沒有出現在鏡頭下的話,不會覺得很可惜嗎?”
餘乘扉:“……”除了他沒人會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了吧。
餘乘扉的外形條件太適合在鏡頭下了,他的好看是極具衝擊力的,強勢的,帶著攻擊性的,個性鮮明,輪廓線條硬挺,他大概就是攝影師最愛拍的那一類人,修圖都不用怎麼修,很出片兒,也很有感覺。
“拍這麼多你是打算想我的時候懷念嗎?”餘乘扉略帶一點嘲諷的語氣道。
“嗯呐,”池侑混不在意,“不僅懷念,我還掛床頭呢——要來我家看看嗎?”
餘乘扉:“……”
臭不要臉的混球。
“邀請我去你家?”他道,“你膽子不小,還想乾什麼?”
暗淡的光線,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池侑撐著腿站起了身:“你想我怎麼回答?”
餘乘扉側過頭:“什麼?”
“下藥,然後把你拐上床,拍下照片威脅你……”
餘乘扉眸子一眯。
每個圈子都有見不得光的暗處,娛樂圈是個大染缸,藏汙納垢,這種肮臟的事兒太常見了,從來沒有人敢對餘乘扉耍這些手段,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你儘管試試。”他沉聲說。
“這些事,當然是都不會做的。”池侑道,“我不會,彆人不一定不會,所以不要隨便對人說出‘試試’這種話啊,隨便答應彆人邀請的話,也相當於是默認能對你做些什麼了吧——大明星。”
池侑尾音上揚,每每叫“大明星”時的語氣,都仿佛是在調情,讓人心裡陡然一跳。
池侑要真想要一個人,還犯不著用這種不堪的手段。
日出之下,印出了山坡上的兩道黑影,透著幾分針尖對麥芒般的微妙氣場。
天光漸亮,帳篷這邊工作人員已經到位,他們打著哈欠在一邊低聲說著話,大家夥都還沒醒,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他們哈欠不打了,話也不聊了。
“餘神,池哥,你們去哪了?醒這麼早?”
餘乘扉下意識看向池侑,池侑也看向他,這小動作跟藏著什麼秘密似的,餘乘扉彆開了臉:“上廁所。”
“爬山。”
兩人給出的答案完全不同。
“上完廁所順便爬了個山。”池侑笑盈盈的說完,示意了餘乘扉一眼。
餘乘扉:“……嗯。”
工作人員尋思,上廁所還約著一塊去呢。
這破綻百出的解釋,餘乘扉也不想去糾結,回了帳篷,他拿了洗漱用品,走過昨天和池侑一道走過的那條道,抿唇抬手,碰了兩下,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惡狠狠地揉搓了兩下脖子。
本來維持的平靜表麵,好似霎時間轟然倒塌。
在池侑的身上,他數次體會到的,最為深刻的,是失控。
他腦海裡劃過那雙含著笑,狹長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