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謝逸年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幫鬼怪完成執念,這件事肯定是對的。
但就和姚女士說的一樣,在做正確的事情之前,他要先確保自身安危。
今天的事情再多發生兩三次,他肯定會被消磨掉同情心,即使知道不應該遷怒其他鬼,也懶得再幫鬼的忙。
適度保持警惕,這是對自己的保護。
翌日上午,班希和謝逸年在體育館碰麵。
他們今天要去完成第二件委托。
第二件委托並不難,謝逸年用陣法協助,班希以符籙主攻,輕輕鬆鬆就拿下了那隻厲鬼。
“走走走,我請你吃飯。”
班希攬住謝逸年的肩膀,一副哥兩好的模樣。
吃飯時,班希將他收到的三分之一委托費轉給謝逸年。
謝逸年知道這是行規,安心收下:“昨天那三隻鬼,你要怎麼處理?”
班希說:“淨化他們身上的怨氣,再送他們去投胎。”
謝逸年點了點頭,他來做,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班希吃了口冰淇淋,盯著謝逸年來回打量,嘴裡還嘖嘖稱奇。
謝逸年莫名其妙:“怎麼了?”
“一年前你還是個菜鳥,現在都能單獨封印一隻厲鬼了。這個修煉速度太誇張了吧。”
謝逸年微抬下顎:“都是我師父教得好。”
班希好奇得抓心撓肺:“你師父到底是哪方神聖啊。”
謝逸年:“這能隨隨便便告訴你?”
班希笑罵:“瞧你那嘚瑟樣。”
謝逸年當然得意了。
有姚女士這麼好的師父,他不偷著樂誰偷著樂。
班希把謝逸年拉進了一個名叫“我真的不會抓鬼啊”的群聊裡。
謝逸年盯著這個群聊名:“……”
下一秒,群聊裡彈出三條消息,都是同一個人發的:
【一道觀湛冰雲:蕪湖,又來新人了】
【一道觀湛冰雲:歡迎新人!】
【一道觀湛冰雲:可以啊班班希,從哪裡忽悠來的新人】
【丹華觀班班希:去去去,彆嚇到年子。】
【一道觀湛冰雲:還用我嚇新人?就你取的這個群聊名,但凡進群的人都要被嚇一跳好吧】
看得出來,湛冰雲對這個群聊名怨念極深。謝逸年心下好笑,連忙在群裡打了個招呼,還學著他們把備注改成真實名字。
【一道觀湛冰雲:咦,你怎麼不備注家族名啊,你不是謝家人啊?】
【謝逸年:不是不是,我無門無派】
【一道觀湛冰雲:噢噢噢實在不好意思啊,天師界裡,十個姓謝的,九個都是謝家出來的,我看你也姓謝,才弄錯了。】
【謝逸年:沒事沒事】
謝逸年悄悄點開群列表。
群裡隻有八個成員,其中三個都是丹華觀的人,剩下四個也都備注著家族或道觀名,隻有他沒有任何前綴。
也難怪湛冰雲一開始會誤會。
【丹華觀班班希:我的大小姐,拜托,你和謝家關係都差成什麼樣了,我前腳把謝家人拉進群裡,後腳還不被你撕了】
【一道觀湛冰雲:你錯了,你要是拉了前族長那一脈的,我肯定舉雙手雙腳歡迎,彆的免談】
【丹華觀班班希:……小群就算了,你可彆在公眾場合說這些話】
【一道觀湛冰雲:哎哎哎,知道啦】
【丹華觀班班希:對了,剛剛忘了介紹,年子就是我說的那個,當初隻花了三天就成功主持了招魂儀式的新人!】
不僅是湛冰雲,其他兩個潛水的人也都被班希這條消息炸了出來。
湛冰雲最為激動:【哇哇哇,我當時花了五天,我師父就激動得睡不著了,三天是什麼概念啊。年子,要是你覺得方便的話,我們一起交流交流招魂儀式的心得啊!】
【丹華觀班班希:嘖嘖嘖,叫什麼年子!你和人家認識嗎你就這麼喊】
【一道觀湛冰雲:去去去,聊著聊著不就熟了】
謝逸年大概猜到湛冰雲的身份了。
她就是與謝家謝川齊名的那位天生陰陽眼吧。
天生陰陽眼可通鬼神,一眼就能看出鬼怪的藏身之處,發現邪祟的寄居之地,可以說是鬼怪的天然克星。
難怪她對這個群聊名這麼耿耿於懷。
以她的天資,她絕對是年輕一輩最會抓鬼的人之一。
正想著湛冰雲的身份,謝逸年就收到了湛冰雲發來的好友申請。
他連忙點擊通過。
【一道觀湛冰雲:年子啊,我的年紀肯定比你大,以後你喊我一聲冰雲姐,有什麼事情我都罩著你了】
謝逸年眼眸微彎,也沒有掃湛冰雲的興致:【冰雲姐好】
湛冰雲不愧是班希的好朋友,兩人的性格有許多相似之處,都很熱情。
隻是比起班希,湛冰雲的性格更為愛憎分明。
從她和班希聊謝家的事情就能看出來。
謝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班希和湛冰雲提到謝家時,都一副嫌棄的口吻?
班希出聲,向謝逸年介紹道:“一道觀最擅長做法器。你以後要是想做什麼法器,或是想買什麼法器,都可以找湛冰雲。”
謝逸年說:“沒想到冰雲姐在製器一道也那麼厲害。”
班希牙疼,湛冰雲怎麼這麼愛讓彆人喊姐啊:“這年頭,除了抓鬼驅邪的本職工作,大家都會再學一兩門彆的。”
“就像我擅長製符,你擅長陣法,湛冰雲擅長法器。要是什麼都不擅長,以後不僅要買符,還要買陣盤,更要買法器,燒錢的地方太多了。”
謝逸年深以為然。
他有好幾次繪製陣盤,都得用金子磨成的粉來做。
班希又樂了:“我們三剛好互補。年子,你抓緊提高陣法水平,以後要是再有什麼委托任務,我喊你和湛冰雲一起做。”
班希也認識其他擅長陣法的年輕天師。
但班希自己就是年輕一輩裡的佼佼者,能入他眼、讓他發出邀請的,當然得是同樣優秀的人。
有了謝逸年的幫助,兩個任務都完成得十分順利,超度完徐杏他們後,班希便告辭離開D市。
轉眼間,又要到了院長奶奶的生日。
謝逸年給柱子打了通電話,和柱子約好一起回孤兒院:“你去訂蛋糕,我買零食和水果,菜由其他人負責。”
姚容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去孤兒院。”
謝逸年看向她。
姚容溫聲道:“我想去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看看。”
兩人先去了趟超市,買了一堆水果零食,還買了不少營養品,這才打車到了孤兒院。
柱子比他們到得略早一些,聽到動靜,從孤兒院裡迎出來,瞧見姚容時臉上有些驚訝:“年子你來了,這位是……”
他沒有誤會姚容和謝逸年之間的關係。
姚容和謝逸年的關係很親近,氣氛也很融洽,但這種親近,是親人間的溫馨,而非情侶的甜蜜。
謝逸年介紹道:“這是我師父。”
“原來是年子的師父!師父好師父好!外麵太陽這麼大,您快進來!”
柱子肅然起敬,招呼姚容進屋,順便接過她手裡提著的沉甸甸水果。
“麻煩了。”姚容微微一笑,這份笑意衝淡了她身上的氣勢,憑生出幾分平易近人的親切溫和,“你就是柱子吧,逸年他經常和我提起你。彆叫什麼師父,你就喊我一聲姚姨。”
柱子高興道:“哎,姚姨!”
謝逸年:“……”
為什麼他就要喊姚女士,柱子這家夥卻能喊姚姨!
這不公平!
明明是他先來的!
謝逸年氣鼓鼓地瞪了柱子一眼,結果柱子壓根沒看他,正左一口姚姨右一口姚姨喊著。
大半年前,謝逸年給孤兒院匿名捐贈過一大筆錢。
靠著這筆錢,孤兒院簡單翻修了一遍,但在某些地方還是能看出資金窘迫。
進到院中,姚容先去和院長打招呼,還將她特意買的保養品塞給院長:“第一次來,就帶了些禮物來。”
院長笑容慈祥:“你太客氣了。”
姚容真誠道:“您是長輩,應該的。”
閒聊幾句,又有其他早已成年、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過來找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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